醉龍草被阻,徹底點燃了魔尊雲緋壓抑的怒火。她雖因三界法則所限,無法真身降臨凡間大肆屠戮,但以她通天徹地的魔功,小施懲戒,在凡間製造一場看似“天災”的劫難,卻並非難事。她需要敲打七皇子,讓他明白辦事不力的後果,也需要向那個屢次壞她好事的妹妹,展示一下何為真正的力量。
她的目光,冷冷地投向了遠離京城、位於西北邊陲的一個郡——平陽郡。此地郡守,是七皇子一黨的忠實擁躉,不久前還曾向七皇子進獻過一批品質上乘的靈玉原石。雲緋選中此地,既是懲戒,也是一種警告。
是夜,平陽郡上空,原本清朗的夜空驟然聚起一團詭異的墨綠色陰雲。陰雲低垂,無聲無息地籠罩了郡內最肥沃的幾個縣。次日清晨,當農民們像往常一樣走向田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隻見黑壓壓一片,如同烏雲蓋頂般的蝗蟲群,正瘋狂地啃食著即將成熟的莊稼!這些蝗蟲與尋常蝗蟲截然不同,體型更大,口器鋒利,通體隱隱泛著一層不祥的幽綠光澤,飛行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振翅聲。它們所過之處,不僅是穀物,連草木枝葉都被啃噬一空,隻留下光禿禿的土地,顆粒無收已成定局。
更可怕的是,隨著災情蔓延,郡內開始出現詭異的疫病。一些接觸過蝗蟲屍體或受災田地的百姓,身上出現潰爛紅疹,高燒不退,民心動蕩,恐慌如同瘟疫般擴散。地方官員緊急上報朝廷,奏報中驚恐地寫道:“蝗蟲凶猛異常,似有妖邪作祟,天象示警,民心惶惶!”欽天監觀測天象後,也向皇帝稟報,稱平陽郡上空“煞氣凝聚,非比尋常,恐有妖孽滋生”。
消息傳回京城,朝野震動。皇帝緊急召集群臣商議對策。朝堂之上,眾臣議論紛紛,大多認為是天災,主張撥款賑災,派遣太醫防治瘟疫。
然而,消息傳到靖王府小院,蕭沐雲通過老槐樹感知到從西北方向傳來的、那一絲微弱卻冰冷刺骨的熟悉魔氣時,心中頓時雪亮。這絕非尋常天災!這是姐姐雲緋的手筆!她是在警告,也是在泄憤。那蝗蟲身上附著的魔氣,雖經稀釋,但本質未變,足以對凡間作物和生靈造成毀滅性影響。
直接出手對抗?以她如今恢複的微末仙力,麵對姐姐隔界施放的魔災,無異於螳臂當車。硬碰硬是下策。但坐視不理,任由災情蔓延,不僅生靈塗炭,更會讓雲緋以為她束手無策,氣焰更盛。必須采取行動,但不能是正麵衝突,而是要用凡間的規則和智慧,將這場災禍的矛頭,引向它真正的源頭——七皇子趙昭華!
一個“禍水東引”的計劃在雲芷腦中迅速成型。核心在於利用信息差和輿論導向,將這場“天災”與七皇子黨羽的“人禍”緊密聯係起來,引導朝廷和民間的視線。
她立刻開始行動。第一步,輿論鋪墊,製造聯想。她叫來霜枝,低聲吩咐:“你去市井間,找那些平日裡最愛傳閒話的茶博士、貨郎,裝作無意中提起,就說聽說平陽郡那個郡守,是七皇子眼前的紅人,之前為了給七皇子建彆院還是找什麼寶貝,好像動過郡裡的祖墳山或說挖斷過地脈),得罪了山神土地,這才引來了災禍。”這種將自然災害與官員失德、觸怒神靈聯係起來的說法,在民間極有市場。
霜枝領命,很快混入市井。沒過兩天,京城街頭巷尾就開始流傳起各種版本的“內幕消息”:“聽說了嗎?平陽郡那郡守,扒了山神爺的廟!”“可不是!為了巴結上頭,壞了風水,這是老天爺發怒了啊!”“蝗蟲咋不去彆的地兒?專找他?肯定有原因!”
第二步,提供“物證”,引起官方注意。雲芷通過老槐樹,指揮幾隻機靈的麻雀,叼著幾隻剛死不久、身上還殘留著微弱魔氣的蝗蟲屍體,趁夜丟進了幾位以耿直敢言聞名的清流禦史家的院子裡。次日清晨,禦史家的仆役發現死蝗,驚疑不定地報告主人。禦史們拿起蝗蟲仔細查看,雖不明就裡,但也能感覺到這蟲子邪門,結合市井流言,心中疑竇叢生。
第三步,挖掘“罪證”,坐實關聯。雲芷讓霜枝想辦法給度支司的沈硯青遞了個匿名紙條,暗示平陽郡郡守近年賬目有異,可能涉及巨額資金流向不明。沈硯青此人,對賬目有著近乎偏執的嚴謹,聞訊立刻調閱了平陽郡近三年的財政卷宗。這一查,果然讓他發現了問題:該郡守曾以“修繕水利、采購祥瑞祈福”為名,多次向朝廷申請並撥付了大筆款項,但實際支出賬目模糊,有大量資金缺口。而進一步追查這些資金的最終流向,一些零散的線索隱隱指向了七皇子府的相關產業如負責采購“祥瑞”的商號)。
朝堂之上,關於平陽郡災情的爭論仍在繼續。正當戶部主張撥款賑災、工部提議派員治蝗時,一位收到過“死蝗”的禦史站了出來,手持勿板,朗聲道:“陛下!臣以為,平陽郡之災,恐非單純天災!臣近日聽聞市井傳言,皆言郡守李庸為媚上,曾擅動郡內山川,有損地脈!且臣家中仆役,曾拾得死蝗數隻,觀之形態猙獰,異於常類,似有妖邪之氣!懇請陛下下旨,徹查郡守李庸是否德行有虧,觸怒天和,方招致此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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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另外幾位禦史的附和。這時,沈硯青也出列,麵無表情地呈上他查到的賬目疑點:“陛下,度支司核查平陽郡賬目,發現郡守李庸於去歲至今,以‘采購祥瑞’等名目,支取庫銀逾十萬兩,賬目不清,去向存疑。臣懷疑,其或挪用公款,行賄上官,此等行徑,或亦是招致天怒人怨之由。”
證據和輿論開始指向七皇子黨羽。一直冷眼旁觀的趙屹,看準時機,大步出列,聲音沉穩有力:“陛下!平陽郡災情嚴峻,百姓流離,妖異頻現。無論起因如何,安撫災民、查清真相乃當務之急。臣請旨,親赴平陽郡,一則督導賑災、防治疫病、撲殺妖蝗;二則徹查郡守李庸是否有貪墨枉法、觸怒天和之行徑,以安民心,以正視聽!”
趙屹的請求,合情合理,既體現了對災情的重視,又回應了朝臣對郡守的質疑。皇帝看著台下群情激憤的禦史,又看看手握賬目證據的沈硯青,再看向主動請纓、威望正隆的趙屹,沉吟片刻,最終準奏:“準!趙愛卿,朕命你為欽差,全權處理平陽郡一切事宜!務必查明真相,安撫百姓!”
“臣,領旨!”趙屹躬身接旨,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終於獲得了名正言順調查這場“魔災”的合法身份和權力。
退朝後,市井間的議論更加熱烈。百姓們茶餘飯後都在談論:“聽說了嗎?趙將軍親自去平陽郡查案了!”“要我說,就是那個郡守不是好東西!你看,連蝗蟲都專挑他那兒下嘴!”“就是!老天爺有眼呐!”
平陽郡守李庸很快被趙屹控製,其貪墨罪行確鑿,被革職查辦。七皇子黨羽再折一員大將。而更深遠的影響是,經此一事,七皇子趙昭華在民間的聲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許多人都將這場詭異的災禍與他及其黨羽的“失德”聯係起來。
趙屹帶著精銳人馬和一批擅長治蝗的能人異士,火速趕往平陽郡。他不僅要處理災情,更肩負著探查魔氣來源的重任。
而遠在魔宮的雲緋,通過魔鏡冷眼旁觀著凡間的動向。她看到趙屹以欽差身份介入,看到輿論被引導向七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凡人的這些小把戲,在她眼中如同螻蟻爭鬥。她倒要看看,這個凡間將軍,能查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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