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屹在朝堂上那一下,砍得又準又狠。七皇子折了幾個得力手下,漕運那條暗線也被迫收縮,元氣大傷。
明的鬥不過,就開始玩陰的。
沒過幾天,一股邪風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刮了起來。茶樓酒肆裡,交頭接耳的人多了起來。說的都是靖王府那個傻郡主的事。這回的說法,比之前更毒,更刁鑽。
“聽說了嗎?靖王府三小姐,那個傻的,根本不是真傻!”
“啊?不是傻的?那以前……”
“以前是裝的!現在露餡了!為啥裝?因為她不是人!是妖物!會邪術!”
“真的假的?看著不像啊……”
“不像?你看她把趙將軍迷成什麼樣了?將軍以前多冷硬的一個人,現在對她言聽計從!還有前陣子那假票風波,怎麼她一插手就平息了?肯定是用了妖法!”
“對對對!我還聽說,她身邊總跟著陰風,院子裡的樹都比彆處長得邪性!”
“難怪最近京城不太平,原來是妖孽作祟啊!”
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還把雲芷之前一些“異常”舉動,比如能“夢示”吉凶、懂點彆人不懂的東西,都曲解成了妖法的證據。真話假話混在一起,聽著特彆唬人。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開始嘀咕,一些本來就看雲芷不順眼的官員,也趁機在下麵煽風點火。
這股風,也吹到了顧知雪的耳朵裡。她本來不太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但說得人多了,心裡也有點犯疑。尤其是,她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裡沒直接說雲芷是妖,而是用一種看似關心的口吻,提醒她小心雲芷,說此女心機深沉,對趙將軍彆有所圖,恐非良配,讓顧知雪這個“故人”多加提防。
這封信戳中了顧知雪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心思。她確實對趙屹有幾分欣賞,以前也存過些念頭。現在看趙屹對雲芷如此不同,心裡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匿名信這麼一挑撥,她坐不住了。
顧知雪遞了帖子,說要拜訪郡主,探討詩詞。雲芷接到帖子,心裡冷笑一聲,來了。
兩人在王府花園的涼亭裡坐下。顧知雪旁敲側擊,從詩詞說到京城趣聞,最後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最近的流言。
“郡主近日可曾聽聞市井間一些…無稽之談?”顧知雪端著茶杯,語氣溫和,眼神卻帶著探究,“都是些愚民胡說,郡主不必放在心上。隻是…將軍位高權重,難免惹人注目,郡主與將軍走得近,還需…多加小心才是。”她話裡有話。
雲芷手裡捏著一塊糕點,小口吃著,臉上還是那副懵懂的樣子,眨眨眼:“…流言?說我是妖怪那個嗎?…霜枝跟我說了…真好玩…我要是妖怪,肯定先變一堆糖葫蘆出來吃…”
顧知雪被她這話噎了一下,有點接不下去。
雲芷放下糕點,拍拍手上的渣子,看著顧知雪,眼神清澈,慢吞吞地繼續說:“…有人跟顧姐姐說我的壞話啦?…說我想害將軍?…將軍對我好,給我飯吃,給我衣服穿,我害他乾嘛?…說壞話的人,才是壞人吧?…是不是看將軍現在身體好了,不高興了?”
她這話說得天真,卻像一根針,精準地紮破了那層窗戶紙。顧知雪心裡一震。是啊,趙屹之前重傷垂死,是雲芷找來藥才救回來的。趙屹現在明顯比以前有人氣兒了,朝廷新政也剛有起色。誰最不高興?當然是那些被打壓的人。這謠言,分明就是挑撥離間!
顧知雪仔細看著雲芷。她身上沒有半點妖邪之氣,反而有種很乾淨、很純粹的感覺,像山澗裡的水。倒是自己,因為一封匿名信就心生疑慮,跑來試探,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她臉上有點發熱,心裡那點芥蒂反而淡了,甚至對雲芷生出幾分歉意和好感。
“郡主說的是。”顧知雪放下茶杯,語氣真誠了些,“是我想多了。郡主勿怪。”
送走顧知雪,雲芷臉上的傻氣收了起來,眼神冷了下去。這謠言,來者不善。目的是搞臭她的名聲,離間她和趙屹,甚至動搖趙屹的威信。
沒多久,趙屹也聽到了風聲。他剛從軍營回來,副將就把市麵上的流言稟報了他。趙屹聽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一拳砸在案幾上,茶杯震得跳了起來。
“放屁!”他難得罵了句粗話,“查!給本王查!是誰在背後嚼舌根!抓到一個,嚴懲不貸!”
第二天,就有兩個在衙門裡議論此事的低級官員被趙屹尋了個由頭,當眾申飭,打了板子,革職查辦。動作乾脆利落,毫不留情。
晚上,趙屹來到雲芷的小院。雲芷正在燈下看書,見他進來,臉色不好看,就知道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