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位外表凶悍的張教練似乎性格內向,簡單來說就是有點沉默寡言。
前麵的介紹他通通壓縮到二十分鐘結束,還沒等祝虞從他口中飛速掠過的各種流派中找回懵逼的大腦,就看見他對著髭切演示了幾個最基礎的劈、砍、撩、格擋動作,然後說:“嘗試一下?”
怎麼這就嘗試一下了?剛剛他不就是隨便比劃了一下嗎?
運動廢材祝虞同學茫然地看著淺金發色的付喪神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木劍,姿態熟悉得像呼吸,眼皮都沒動一下。
而在他拿到武器的那刻,周身那股鬆馳感卻瞬間發生了變化,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的“勢”悄然凝聚。
非要說的話,和祝虞第一次見到他身穿出陣服、在櫻花紛飛中出現時的氣勢一模一樣。
是刀鋒出鞘、勢不可擋的攻擊性。
和平日裡溫吞柔和的氣質截然不同。
祝虞因為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稍微走了一會兒神。
在她走神期間,付喪神已經完美複刻了張教練示範的所有動作,角度分毫不差。
張教練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甚至都忘了對方聽不懂自己說話,一反之前沉默寡言的形象,熱情得一連串問道:“你是學刀的吧?我看你的手法不像是用劍的,我對日本刀派也有一些了解,我們來試試?”
髭切:“?”
他歪了歪頭。
祝虞匆忙解釋:“他的確是用刀。”
不是,這種隻是拿木劍比劃了兩下就能認出本職武器的事情原來是真的在現實中存在的啊?
她暗自嘀咕,順便用翻譯軟件幫髭切翻譯了一下張教練的話。
髭切自無不可,很快兩人就換上了木刀麵對麵而站。
在他上場前,祝虞特意把他拉到一邊,扒著他的肩膀小聲叮囑:“不要下死手不要下死手不要下死手,點到為止!”
髭切眼中帶著躍躍欲試的光,豎瞳因為興奮收縮到近乎非人的一條線,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轉頭時淺金色的發絲掃過踮腳湊到他耳邊的祝虞臉頰。
“隻要您帶來勝利就可以了,是吧?”
“啊……”她眨了下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發出一聲短促的、無意義的語氣詞。
但髭切似乎默認了她的意思,唇角帶笑地走了過去。
在他的身後,祝虞摸了摸自己被發絲掃過的麵頰,那種酥癢的知覺似乎還沒有散去,像是羽毛一樣拂過心頭。
她輕輕“嘖”了一聲。
切磋是不需要語言翻譯的,似乎隻是互相對上了一個眼神,兩方便同時起勢動手。
祝虞收斂心神,專注看了起來。
片刻後,祝虞可悲地意識到自己其實不專注也沒關係,因為她發現自己專注也看不懂……
她看不懂兩人刀式上的交鋒預判,隻能模糊地意識到雙方打得應該挺激烈的,而髭切占據上風。
教練顯然是有真功夫,動作標準,力道沉穩。可他在刀劍化身的付喪神麵前卻總是慢了一拍,或者說被完全看穿了意圖所以顯得總是慢了一拍。
髭切的移動步伐很小,動作幅度並不大,但是每一次格擋都恰到好處,每一次反擊都落在最難以發力招架的點上。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表演套路的花哨,簡潔、精準、完全是為了“有效”而存在。
祝虞甚至從中看出了一種莫名的優雅從容。
但是……
這種切磋時候他竟然沒有超大聲地吱哇亂叫誒。
祝虞走神地想。
就在她走神的這一瞬間,密集如雨的木刀交擊劈啪聲忽地一頓。
下一瞬,祝虞幾乎沒看清發生了什麼,隻聽到一聲極清脆利落的“鏗”響——像是金屬交擊,實則隻是木刀碰撞——張教練手中的刀已被一股巧勁蕩開,脫手砸到一旁空地,而髭切的刀尖已虛點在他喉前半寸。
速度快得驚人,角度刁鑽得不可思議。
“……”
訓練室寂靜無聲。
髭切收回刀,臉上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卻首先用眼眸鎖定了一旁的少女。
“這次勝利,我為家主收下了喔。”他若無其事、輕飄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