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修的時光如流水般淌過，轉眼已是月餘。淩霄自己都沒察覺，那道觀門檻都快被他坐出個凹坑來。
這日清晨，他照例在院中吐納。東方既白，紫氣東來，正是修煉的好時辰。他盤膝而坐，五心朝天，引導著體內真氣沿經脈運轉。
與一月前相比，此刻他體內的真氣早已不可同日而語。當初那絲細若遊線的氣感，如今已壯大如溪流，在經脈中汩汩流淌，暢通無阻。運轉周天時，甚至能聽到細微的流水之聲——那是真氣充盈到極致的表現。
三十六周天運轉完畢，他緩緩收功，隻覺得通體舒泰，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稍一運勁，筋骨便發出劈啪輕響，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信步走到院中那口老井旁。以往打水總要費些力氣，如今單手一提，滿桶井水輕若無物。試著跳了跳，身子輕捷得驚人，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躍上房頂。
“這感覺……真不賴。”他忍不住咧嘴笑了。修煉雖然枯燥，但實實在在的進步讓人上癮。
五感也敏銳得嚇人。他能看清百丈外樹葉的紋理，能聽見地下蚯蚓蠕動的窸窣聲。最奇妙的是對靈氣的感知——閉目凝神時，能“看”到空氣中流淌的淡淡光點，如同無數微小的螢火蟲。那些光點在他吐納時會主動靠近，融入體內，化為真氣的一部分。
這發現讓他修煉起來更加事半功倍。
午後，他照例練習畫符。這些日子下來，靜心符和清潔符已經畫得純熟，成功率高達八成。看著桌上厚厚一疊成品，他忽然心血來潮，抽出一張清潔符。
道觀偏殿積塵甚厚，蛛網遍布，正好試試效果。他撚著符紙，真氣微吐，符紙無風自燃，化作一道清風拂過殿內。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清風過處，積年灰塵自動卷成一個個小球，咕嚕嚕滾到牆角；梁上的蛛網簌簌落下，化作飛灰；連牆壁都變得光潔如新，仿佛剛剛打掃過一般。
偏殿煥然一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淩霄看得目瞪口呆，雖然早知道清潔符的功效，但親眼所見還是震撼不已。
“這要是開個清潔公司，豈不是發大財了？”他摸著光潔的供桌，忍不住胡思亂想。旋即失笑搖頭——都修仙了還想著賺錢，真是改不了打工人的思維。
試驗成功讓他信心大漲。當晚修煉時，他特意內視丹田。隻見那縷真氣已經壯大到一定程度，在丹田中緩緩旋轉，形成一個模糊的氣旋。這是築基中期的標誌！
按照《先天一炁訣》記載，築基分初、中、後、圓滿四個階段。初期氣感初生，中期真氣成溪，後期百脈俱通，圓滿則氣返先天。
他這就不知不覺邁入了中期境界。
喜悅之餘，他也暗自警醒。修煉越到後期越難突破，需要的資源也越多。光是維持現在的修煉速度，每天消耗的真氣就是個驚人數字。更彆說畫符、煉器這些額外消耗了。
“得想辦法搞點資源啊。”他望著所剩無幾的朱砂和符紙，喃喃自語。還有溫養鐵錠進度緩慢，多半也是資源不足的緣故。
夜色漸深，他卻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在院中緩緩打起一套拳法。這是從前那個小道士記憶裡的養生拳，沒什麼威力，但活動筋骨正好。
拳風呼嘯，身影閃動。月光下，少年動作行雲流水，周身氣息圓融一體。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隱隱風聲，顯然真氣已經深厚到能夠外顯的地步。
收拳而立，他長吐一口濁氣，白氣如箭，射出尺許才緩緩消散。
回到房中，他卻沒有立即入睡，而是拿出《道德經真解》又讀了幾頁。修為提升後，再看這些經文又有新的體會。許多原本晦澀難懂的地方，如今豁然開朗。
“道衝而用之或不盈……”他輕聲誦讀，隻覺得每個字都蘊含著無窮妙理。修仙修仙，修的不隻是力量，更是對天地大道的感悟。
油燈劈啪作響，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少年埋首經卷，神情專注，時而蹙眉思索，時而恍然大悟。
直到夜深人靜，他才吹熄油燈，和衣臥下。月光從窗隙漏進來，照在他帶著笑意的嘴角上。
築基中期，隻是個開始。前麵的路還長著呢。
窗外，山風拂過林梢，帶來遠方的氣息。而道觀內，少年呼吸勻長，真氣自行運轉周天，無時無刻不在壯大。
這一夜，他夢見了江河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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