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張陌生又粗糙的臉，淩霄在道觀裡轉了一圈，心裡那點初學易容的新奇勁兒慢慢淡去，接下來是該辦正事了——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說是行囊，其實寒磣得可憐。他那個不大的藍布包袱皮攤在還算乾淨的蒲團上，怎麼看怎麼空曠。
第一要緊的，自然是保命的家夥什。他小心翼翼地從貼身的暗袋裡，掏出那寥寥幾張符籙，像是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大多是“靜心符”和“清潔符”，這倆他畫得最熟，成功率也最高，雖然沒啥攻擊力，但關鍵時刻或許能有點奇效。攻擊類的就寒酸了，隻剩三張威力大增的“小火球符”，被他用油紙仔細地包了好幾層，生怕不小心給蹭壞了。還有兩張新畫的“輕身符”，效果比神行術差得遠，但勝在能貼彆人身上，說不定能派上點特殊用場。他把這些符籙分門彆類放好，塞進包袱最裡層。
接著，是那柄寶貝疙瘩——“黑黢”劍胚。他把它從懷裡掏出來，那三寸長的黝黑小劍安靜地躺在掌心，觸手微溫。看著它那粗糙的模樣，淩霄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夥計啊夥計，你跟了我，也沒享過啥福，淨跟著吃土了。他找來一塊勉強還算柔軟的舊布，裡三層外三層地把劍胚裹了個嚴實，又用細草繩捆了好幾道，確保它不會亂晃也不會掉出來，這才鄭重地放進包袱，緊挨著那疊符籙。這可是他未來禦劍飛天的希望，丟不得。
然後，就是最現實的問題——錢。他翻遍全身，又摸遍了道觀裡所有可能藏錢的角落，最後隻湊出來幾塊小小的、邊緣都磨得有些光滑的碎銀子，外加十幾枚鏽跡斑斑的銅板。這點錢，放在手裡掂量掂量，輕得讓人心慌。彆說買那些動輒幾十上百兩的靈材了，估計也就夠在鎮上的大通鋪睡幾晚，吃幾頓不帶葷腥的粗茶淡飯。他歎了口氣，把這些家當用一塊破布卷好，塞進包袱的側袋。
最後，是一套換洗的衣物。就一套最普通的粗布衣裳，洗得發白，屁股後麵還有個不起眼的補丁，但好歹乾淨。想了想，他把那身褪了色的舊道袍也疊了起來，壓在最底下。倒不是多留戀，隻是覺得萬一有啥需要偽裝身份的場合，或許還能用得上。
全部家當收拾完，那個藍布包袱依然顯得乾癟瘦小，拎在手裡沒什麼分量。
淩霄看著這個寒酸到極點的行囊，心裡五味雜陳。這就是他闖蕩綜武世界的全部資本了？幾張符，一柄鈍劍胚，幾兩碎銀，兩身舊衣服。說出去怕是能笑掉彆人的大牙。
一股強烈的窘迫感和不確定性湧上心頭。山下那個世界，真的能靠這點東西立足嗎？萬一符籙賣不出去怎麼辦？萬一找不到活計賺不到錢怎麼辦？萬一…
他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停止這些無用的焦慮。怕個球！船到橋頭自然直！咱現在好歹也是煉精化氣的修仙者了，雖然窮了點，但總比剛穿過來時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道士強！
這麼一想，心裡又稍稍踏實了點。他係好包袱，挎在肩上，調整了一下位置，確保行動方便。
最後環視了一圈這個生活了數月的地方。蒲團、歪腿桌子、空了的朱砂罐…一切都保持著原樣，仿佛他隻是出去溜達一圈，很快還會回來。
但他知道，這一走，前途未卜，歸期更是渺茫。
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底那點莫名的不舍和慌亂。他拍了拍肩上乾癟的包袱。
“夥計們，以後就靠你們，也靠我了。”他低聲自語，像是在給自已打氣，“走吧，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去遛遛才知道。”
轉身，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將他頂著一張陌生臉龐的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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