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殿內,那股因解除生死符而引發的細微騷動漸漸平息。幾名獲釋的洞主已被帶離,殿外隱約傳來的議論與揣測卻並未停歇,如同冰麵下暗湧的河流。童姥依舊站在殿門處,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側臉線條冷硬,看不出太多情緒,隻是那緊抿的唇角,透露出她內心遠非表麵這般平靜。
淩霄靜立一旁,並未催促。他知道,對於統治了這片土地近一個世紀、習慣了絕對掌控的童姥而言,今日的讓步,不啻於一場無聲的革命。打破舊有的秩序,哪怕隻是開了一道小口,也需要時間來適應。
良久,童姥緩緩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回淩霄身上。那目光複雜至極,審視、忌憚、不甘,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感激?她一生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卻也不知該如何償還,尤其對方所求,似乎與她理解的任何利益都毫不相乾。
“你……”她開口,聲音依舊帶著慣有的冷硬,卻少了之前的殺伐之氣,“……要走了?”
雖是問句,語氣卻已是肯定。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會久留於她這靈鸏宮。
淩霄微微頷首:“此間事已了,貧道也該繼續遊曆了。”
童姥沉默片刻,忽然冷哼一聲,似乎對某種情緒感到不耐煩。她猛地一抬手,對侍立一旁的心腹弟子道:“去,將我的‘靈鷲令’取來!”
那弟子聞言,臉上掠過一絲明顯的驚詫,但不敢多問,立刻躬身退下,片刻後捧來一枚巴掌大小、觸手冰寒的玄鐵令牌。令牌造型古樸,正麵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雪鷲,目光銳利,栩栩如生,背麵則是一個蒼勁的“姥”字。
童姥接過令牌,指尖在那冰冷的玄鐵上摩挲了一下,隨即像是拋開什麼燙手山芋般,隨手拋向淩霄。
“拿去!”
淩霄伸手接過,令牌入手沉甸甸的,那股冰寒之氣並非死物,反而隱隱與整個縹緲峰的氣脈有一絲聯係。
“持此令,天山方圓千裡,凡我靈鷲宮麾下勢力,見之如見我本親臨。”童姥扭過頭去,不再看他,語氣硬邦邦的,仿佛隻是丟出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或許……你日後遊曆江湖,遇上些不開眼的小麻煩,能用得上省些手腳。”
這已是這位性格乖戾、從不低頭的靈鷲宮主,所能做出的最直白、也是最接近“友善”的表示了。給出這枚令牌,無異於承認了對方擁有在一定程度上調動她麾下力量的資格,這在她以往是絕無可能之事。
淩霄低頭看了看手中這枚代表著天山至高權柄的令牌,自然明白其分量。他微微一笑,並未推辭,將其收入袖中:“多謝童姥厚贈。此物或許確有用處。”
見他坦然收下,童姥臉色似乎緩和了微不可察的一絲,但依舊不肯轉頭,隻是生硬地道:“謝就不必了!本姥姥不喜歡欠人情!你助我……你與我靈鷲宮的恩怨,就此兩清!”她終究說不出“你助我”這樣的話。
淩霄也不在意,頷首道:“如此甚好。望前輩保重身體,依言修持,早日功行圓滿,得享真正逍遙。”
說完,他不再多言,對著童姥的背影略一稽首,便轉身緩步向殿外走去。
身影穿過高大的殿門,步入天山明亮卻冷冽的陽光之中。殿內陰影與殿外天光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清晰的分界線,一步跨出,那青色的道袍便仿佛融入了皚皚雪山與湛藍蒼穹之間,飄逸出塵,再無半點煙火氣。
童姥直到此刻,才猛地轉過頭,目光複雜地望向那即將消失在遠處山道的身影,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為一聲極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哼聲。
離開縹緲峰,淩霄並未立刻遠遁。他於天山山麓緩步而行,感受著此地悄然發生的變化。空氣中那積鬱已久的怨憤之氣似乎淡去了少許,雖然依舊暗流湧動,卻多了幾分躁動與……微弱的希望。一些膽大的采藥人或小派弟子,交談聲中似乎也少了幾分以往的驚恐壓抑。
他知道,童姥的統治風格絕不會一夜改變,根深蒂固的恐懼與仇恨也非一朝一夕能夠化解。但那枚令牌,以及今日解除生死符的開端,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漣漪已生。未來如何,仍需看此間眾生自身的造化與選擇。
而他,已在此地留下了改變的契機,也了卻了一段與逍遙派的因果。
遙望中原方向,山河遼闊,紅塵萬丈。天山之行,收獲頗豐,不僅印證了所學,更親身參與並引導了此界重大劇情的走向,對“因果”、“造化”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煉神還虛的境界已徹底穩固,甚至隱隱觸摸到了那玄之又玄的“煉虛合道”的門檻。隻需一個恰當的時機,便可嘗試叩關。
他身形漸淡,如同一縷融入天山風雪中的青煙,向著下一個故事的發生地,飄然遠去。
身後,縹緲峰依舊高聳入雲,雲霧繚繞,卻仿佛與以往有了一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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