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淩雲窟那蘊藏著剛猛武道與熾熱煞氣的洞窟中走出,淩霄並未在蜀中之地過多停留。他信步而行,方向卻是朝著那素有“人間天堂”之稱的江南。一路行來,山勢漸緩,水汽漸豐,連拂麵的風都帶上了吳儂軟語般的溫柔。他從巴蜀的險峻,步入江南的溫婉,仿佛從一個剛勁的樂章,過渡到了一段柔美的絲竹。
這一日,天公不作美,細雨悄然而至,如煙似霧,將整個杭州城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水色之中。淩霄未撐傘,也未運功避雨,任由那細密的、帶著涼意的雨絲落在他的發間、肩頭,沾濕了他的青衫。他喜歡這種與天地自然最直接的接觸,雨水洗去塵埃,也仿佛能洗滌心神。
他行至西湖畔,立於那聞名天下的斷橋之上。橋上遊人稀疏,隻有幾個零落的撐著油紙傘的身影匆匆而過。憑欄遠望,但見湖麵被雨幕遮掩,水天一色,模糊了界限;遠處的青山如黛,隱在雨霧之後,隻餘下淡淡的輪廓,宛如一幅被水洇濕了的淡墨山水畫。殘雪早已無蹤,唯有這永恒的湖山煙雨,訴說著千年的風月與傳說。
淩霄靜靜地站著,感受著這與塞外蒼茫、北涼肅殺、淩雲窟熾熱截然不同的江南風韻。這裡的氣息是柔軟的,是纏綿的,連空氣中都仿佛飄蕩著詩詞歌賦與才子佳人的舊夢。他並非在追憶什麼,也非感懷什麼,隻是純粹地體驗著,讓這江南獨有的“柔”與“靜”之意境,流入心田,成為他“紅塵煉心”畫卷上又一抹獨特的色彩。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於這外在的湖光山色與人間煙火之時,合道之後那遠超常人的靈覺,卻於一片寧靜祥和中,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本質迥異的波動。
那波動並非源自湖畔的遊人,也非空中的雨絲,而是來自……這西湖的湖底深處。
淩霄的神識,如同最細膩的觸須,悄然向著那波動的源頭探去。穿透渾濁的湖水,越過暗流與水草,不斷下潛。越往深處,那波動便越是清晰——那是一股被某種強大力量封印著的、沉睡著的妖靈之氣!
這氣息純淨而深厚,帶著水屬的柔潤與綿長,雖被封印壓製了不知多少歲月,卻依舊能感受到其本質的非同小可,遠非尋常山精水怪可比。更奇特的是,這股妖氣之中,並無尋常妖物那種暴戾、嗜血之感,反而透著一股哀婉、執著與……一絲被歲月磨礪過的滄桑。
“原來……此界亦有這般存在。”淩霄心中微動,立刻明了這湖底封印的是何物。並非他熟知的那段淒美傳說裡的具體名姓,而是感受到了一個類似的、因情而困、被法所鎮的精靈本質。
他心念一轉,並未以強橫的神識去強行衝擊那封印,探查其究竟。那般行為,與入侵他人私宅何異?非他之道。
他隻是靜靜地立於雨中,將自身那溫和、包容、蘊含著無限生機與道韻的意念,如同這潤物無聲的春雨一般,輕柔地、不著痕跡地,拂過那湖底深處的封印之地。
沒有言語,沒有交流,隻是一份純粹的問候,一份源自同是“求道者”的善意,一份對漫長孤寂的撫慰,以及一絲蘊含“生”之道理的滋養。
那封印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湖底深處,那股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妖靈之氣,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陽光與雨露般清新道韻的意念從悠長的夢境中輕輕喚醒。它傳遞回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茫然、驚訝,隨即化為清晰感激與親近的意念波動,如同冬眠的種子感受到了春風的呼喚。
這意念一閃而逝,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開一圈漣漪後,便迅速複歸平靜。那封印依舊牢固,妖靈依舊沉睡,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
但淩霄知道,一段跨越了種族、時空的微妙緣法,已在這西湖的煙雨朦朧中,悄然種下。他不知這緣法未來會結出怎樣的果實,或許是未來的某次順手為之的點化,或許是某個關鍵時刻的一次回眸相助,又或許,僅僅是這紅塵中一次美麗的邂逅與見證。
他收回神識,不再打擾那湖底的沉睡者。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斷橋上遊人漸多,喧囂聲起,打破了方才的靜謐。
淩霄轉身,青衫已半濕,他卻渾不在意,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緩步融入那雨中的街市人潮。西湖的緣法已種,下一段旅程,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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