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愁峽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儘,關於“道尊”隻手挽天傾的消息,卻已如同長了翅膀般,越過千山萬水,在各路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以更加洶湧澎湃之勢,席卷向更為深遠的地方。不再是模糊的傳聞,而是帶著具體細節——那遮天的巨掌,那湮滅數千精銳的深坑,那起死回生般穩住劍神傷勢的手段——如同一個個沉重的砝碼,砸在那些原本還在觀望、權衡的勢力心頭。
大明,紫禁城,暖閣。
檀香嫋嫋,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凝重。當朝皇帝,一位麵容清臒、眼神卻帶著幾分長期養尊處優形成的倦怠與多疑的中年人,將一份由東廠、西廠、護龍山莊三方共同印證過的密報輕輕放在龍案上。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在寂靜的暖閣內格外清晰。
“國師…”皇帝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曹伴伴,神侯,還有雨化田…你們都說,此人道法通玄,已非凡俗。朕…該當如何?”
侍立一旁的曹正淳立刻躬身,臉上堆起慣有的諂媚笑容:“陛下洪福齊天,自有神明庇佑。這位道尊既然肯為北涼出手,想必心懷蒼生。陛下若能以誠意相邀,奉為國師,必能使我大明國運昌隆,陛下亦可得享仙緣,龍體康泰…”他話語裡充滿了誘惑,眼角餘光卻瞥向另一側的朱無視。
鐵膽神侯朱無視麵無表情,聲音沉穩如鐵:“陛下,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此人能力滔天,若能為朝廷所用,自然是社稷之福。然,其心難測,其力難控。觀其行事,隨心所欲,不似甘受約束之輩。貿然招攬,若被拒,朝廷顏麵何存?若其彆有用心,則後果不堪設想。臣以為,當以靜製動,詳加觀察,知其喜好,明其底線,再圖後計。”
皇帝的目光又轉向一旁沉默寡言、氣質陰柔的西廠督主雨化田。
雨化田微微欠身,聲音尖細而平靜:“神侯老成謀國。然,護龍山莊情報網絡遍及天下,至今未能查明其跟腳師承,此為一慮。其實力增長之速,遠超常理,此為二慮。北涼徐鳳年與之交好,北涼軍心因其而振,若其傾向北涼…於朝廷,非福也。奴婢以為,招攬需慎,防備…不可不早。”
皇帝聽著三位重臣各執一詞,眉頭越皺越緊。長生的渴望與江山穩固的擔憂在他心中激烈交戰。最終,他疲憊地揮了揮手:“朕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招攬之事…容後再議。不過,給朕盯緊了,他的一舉一動,朕都要知道!”
北離,天啟城,皇宮深處。
一位身著龍袍、氣勢威嚴的老者北離皇帝),聽著影衛的彙報,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摩挲。“雪月城…與這位道尊也有淵源?”他眼中精光一閃,“傳旨給琅琊王,讓他設法通過雪月城,表達我北離的善意。如此人物,即便不能為朕所用,也絕不可推向敵對。或許…將來應對南訣或其他北離的敵對勢力)時,能有一份香火情。”
海外,無名島嶼,幽冥閣總壇廢墟之外。
一道如魔神般的身影悄然出現,正是魔師龐斑。他並未踏入那片被淩霄淨化過的焦土,隻是遠遠站立,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令他體內道心種魔大法都微微躁動的純淨道韻與毀滅氣息。
“好一個清玄道尊…”龐斑低聲自語,嘴角卻勾起一抹興奮而殘酷的弧度,“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此純粹的道韻…若能將其吞噬,化為我魔種資糧,我的道心種魔大法必能臻至前所未有的圓滿之境!甚至…窺見那破碎虛空的奧秘!”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中原方向。“快了…待我魔功再進一步,便是與你一會之時。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對他來說,淩霄的存在,不僅是阻礙,更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前所未有的“鼎爐”。
武當山,後山竹林。
張三豐與一位前來拜訪的老友——或許是大宋的洪七公,或是其他隱世高手——正在對弈。
“張老道,你聽說北邊那事兒了嗎?”洪七公抓起一隻叫花雞腿,啃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問道,“你那半個徒弟,可是鬨出好大動靜!”
張三豐手持白子,沉吟片刻,輕輕落子,微笑道:“淩霄小友,乃身負大機緣、大造化之人。動靜大些,也不足為奇。”
“嘿,你說得輕巧。”洪七公抹了把嘴,“現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好的壞的,想拜師的,想找他麻煩的,估計能從武當山排到汴京城!你這當長輩的,就不擔心?”
張三豐目光深邃,看向雲海翻騰的遠方:“路,是他自己選的,也是他自己走的。福禍無門,惟人自召。該來的總會來,擔心亦是無用。況且…以他如今之能,這天下,能讓他吃虧的人,恐怕不多了。老道我更擔心的,是這因他而加速湧動的暗流,最終會將此界帶向何方。”
同福客棧,七俠鎮。
夜幕降臨,客棧打烊後,眾人圍坐在大堂裡,氣氛卻不像往日那般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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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蓉托著腮,眼神發亮:“淩大哥真是太厲害了!揮手就打跑了那麼多壞人!”
白展堂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嘀咕:“厲害是厲害…可這也太嚇人了。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他跟咱們有關係,萬一哪天有不長眼的找不上他,跑來咱們這兒找麻煩…”
佟湘玉一拍算盤,柳眉倒豎:“呸呸呸!展堂你個烏鴉嘴!淩道長是好人,幫過咱們,咱們可不能忘恩負義!再說了,他不是給了咱們護身符嘛!”
呂秀才推了推眼鏡,憂心忡忡:“掌櫃的,話雖如此,然‘懷璧其罪’。我等與淩道長相識,福兮禍之所伏啊。需早做防範…”
莫小貝揮舞著糖葫蘆:“不怕!等我學好武功,幫淩大哥打壞人!”
眾人聞言,皆是哭笑不得,但那份隱憂,卻如同窗外漸濃的夜色,悄然彌漫在心頭。
西域,某座荒蕪的古堡地下。
幾道黑影在幽暗的燭火下彙聚。
“消息確認了…‘幽冥’徹底完了,是那位‘道尊’親手所為。”
“哼,廢物!早就說過,貿然接觸那些‘天外’的存在風險太大!”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龐斑已經入關,目標很可能也是那道尊。這是我們渾水摸魚的機會…”
“不錯,趁他們鷸蚌相爭,我們或可取得那件傳說中藏在昆侖深處的‘上古遺物’…”
暗流,在這些或明或暗的角落湧動著,彙聚著。讚譽與恐懼,拉攏與敵視,期待與算計……無數因淩霄之名而起的意念,如同無數條涓流,正在悄然改變著這片綜武天下的格局。而風暴眼的中心,那位青衫道人,卻仿佛超然物外,無人知其下一步,將踏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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