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府的那杯清茶,餘溫似乎還未散儘。陸小鳳獨自在茶樓坐了許久,指節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那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臉上,此刻卻籠罩著一層罕見的陰霾。域外魔物……侵蝕此界……這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頭。他並非懷疑淩霄所言——那道人的眼神太過平靜,平靜到讓人生不出絲毫質疑的念頭;而且,對方點出的幽冥閣內幕,與他暗中查到的蛛絲馬跡嚴絲合縫。
“麻煩,這次真是天大的麻煩……”陸小鳳揉了揉自己那兩撇修得漂亮的胡子,苦笑一聲。他喜歡麻煩,但這次的麻煩,顯然已經超出了“有趣”的範疇,關乎的是身家性命,乃至整個世界的存亡。
他猛地站起身,丟下一塊碎銀,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茶樓之下。他沒有回之前落腳的客棧,而是如同鬼魅般在九江府的街巷間穿梭,專挑那些陰暗、僻靜的角落。他需要思考,更需要行動。
半個時辰後,九江府最大的賭坊“千金台”後院,一間守衛森嚴的密室內。
“你說什麼?域外魔物?”一個麵容俊秀、氣質溫潤,雙眼卻毫無神采的白衣公子——花滿樓,微微蹙起了他好看的眉頭。他雖目不能視,但感知卻遠超常人,此刻也能從陸小鳳那比平時急促幾分的呼吸和略顯緊繃的聲線中,感受到事態的嚴重。
“千真萬確。”陸小鳳灌了一口酒,將茶樓中與淩霄的對話,以及自己的分析和盤托出。“那道人……深不可測。他的話,我信了七分。剩下的三分,需要我們去驗證。”
花滿樓沉默片刻,輕輕撫摸著身旁一盆蘭花的葉片,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凝重:“若真如此,幽冥閣不過是冰山一角。它們能扶植一個幽冥閣,就能扶植第二個、第三個。而且,按照那位道長的說法,它們的侵蝕無聲無息,放大人心欲望……這比明刀明槍的敵人,更難對付。”
“所以,我們不能聲張,至少現在不能。”陸小鳳眼中閃爍著精光,“打草驚蛇,隻會讓它們藏得更深。我們需要眼睛,更多的眼睛,盯著那些看似不合理的人與事。老花,你花家商號遍布天下,消息靈通,這件事……”
“我明白。”花滿樓點了點頭,“我會吩咐下去,讓各地掌櫃留意異常,尤其是……人心的異常。”他頓了頓,補充道,“特彆是那些突然性情大變,或是行事風格與以往迥異的高手、權貴。”
“沒錯!”陸小鳳一擊掌,“還有司空摘星那猴精,讓他去探探那些最近突然崛起、或是行為詭秘的小幫派、地下勢力。西門……”他提到這個名字時,語氣稍微頓了頓,“讓他留意劍客圈子的動向,純粹的劍心,或許更能感應到那種詭異的侵蝕。”
就在陸小鳳於密室中與花滿樓籌謀之時,遠在數十裡外一座荒山古鬆之巔的淩霄,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神識雖未刻意鎖定陸小鳳,但對方那不同於常人的、活躍而堅定的精神波動,如同黑夜中的一縷星火,清晰地反映在他浩瀚的感知之中。
“種子已播下,且看能生出怎樣的枝芽。”他輕聲自語,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夜幕,看到了那正在悄然運作起來的、以陸小鳳為核心的一張無形之網。他並未插手,隻是靜觀。紅塵煉心,觀人,亦是觀己。觀察這些此界的菁英,在得知末日陰影逼近時,會做出何種選擇,本身便是對人性、對文明的一種深刻體悟。
他看得出,陸小鳳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心有錦繡,重情重義,更有一種在絕境中尋找生機的不屈韌性。將真相告知於他,遠比告知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或將相,或許更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因為陸小鳳代表的是江湖,是民間,是那些真正在泥濘中打滾、卻擁有著最頑強生命力的力量。
與此同時,世界的其他角落,因黑風穀事件以及更早的北涼傳聞所引發的暗湧,也正在逐步發酵。
大明朝廷內部,關於是否要“征辟”或“監控”清玄道尊的爭論暫時擱置,取而代之的是對各地異常天象、詭異案件的秘密調查檔案開始堆積。
北離天啟城,琅琊王蕭若風的手指在地圖上幾個近期發生過離奇慘案或人口大量失蹤的區域輕輕劃過,眼神銳利如鷹。
西域,魔師龐斑聽著屬下關於中原異動的彙報,臉上露出了愈發感興趣的神色,他感知到,這片天地似乎正在變得“有趣”起來,而那令他心動的“道韻”,也似乎更加清晰了。
一些傳承久遠、底蘊深厚的隱世宗門,藏書閣中關於“域外天魔”、“心魔劫”的古老典籍被悄然翻出,塵封的預警再次被擺上台麵。
暗流,已然彙聚成潮。
陸小鳳的行動,如同投入這暗潮中的第一顆石子,雖然微小,卻注定將激起越來越大的漣漪。他並不知道自己正在撬動多麼巨大的杠杆,他隻是憑借著他的本能、他的智慧和他那龐大的人脈網絡,試圖在這片逐漸被陰影籠罩的天地間,為“人”之一字,爭得一線生機。
而這一切,都被古鬆之巔的那位青衫道人,靜靜地看在“眼”裡。他依舊超然,卻並非漠然。他在等待,等待更多的星火亮起,等待這方世界的生靈,展現出他們麵對存亡危機時,真正的力量與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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