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諸位盟友,淩霄並未隨任何人一同離去。他獨立山巔,任凜冽的山風拂動青衫,腦海中卻反複推演著那星艦蔽空、萬界傾覆的可怖景象。護世盟初立,框架雖成,筋骨未豐。麵對那等未知的域外大敵,僅憑目前之力,仍如螳臂當車。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更需要……足以定鼎乾坤的基石。
心念既定,他一步踏出,身形融入雲靄之間。再出現時,已置身於一片鐘靈毓秀之地。但見群峰如黛,雲霧繚繞,宮觀殿宇依山就勢,隱現於蒼鬆翠柏之中,不是那道教聖地、武林泰鬥的武當山,又是何處?
他沒有驚動任何巡山弟子,氣息與山間流雲、林中清風融為一體,無聲無息間,已至天柱峰金頂。一座古樸的石亭立於崖邊,仿佛已在此佇立了千年。亭中,一位身著陳舊道袍,須發皆白,麵色卻紅潤如嬰兒的老者,正背對著他,俯瞰著腳下翻騰的雲海。僅僅是站在那裡,便仿佛與整座武當山的脈動融為一體,自然和諧,深不可測。
正是張三豐。
“道友來了。”老者並未回頭,聲音溫和醇厚,如同山間清泉,“山野之人,未曾遠迎,還望海涵。”
淩霄步入亭中,與張三豐並肩而立,同樣望向那無垠雲海。“張真人客氣了。是貧道冒昧來訪,擾了真人清修。”
張三豐這才緩緩轉過身,那雙曆經百年滄桑的眼眸清澈見底,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了然,他微微一笑:“清修在心,不在境。道友身攜劫氣與一線生機而至,恰如這雲海,看似混沌,內裡卻蘊藏著風雷之勢。何來打擾之說?”
沒有寒暄,沒有試探,開場便是直指核心。
淩霄心中暗讚,也不繞彎子,將幽冥總壇所見、搜魂所得、以及護世盟初立之事,再次簡明扼要地道出,最後沉聲道:“……故此,貧道特來武當,一為示警,二為求援。真人所言不差,此確為此界前所未有之劫數。”
張三豐靜靜聽著,臉上無喜無悲,直到淩霄說完,他才輕輕頷首,目光再次投向雲海深處,仿佛要望穿那層層雲霧,看到天外的景象。
“無量天尊。”他輕誦道號,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憫,“弱肉強食,本是天道循環一環。然,如此掠奪、吞噬,視萬靈為芻狗,卻是入了魔道,失了‘生生不息’之本意。”
他頓了頓,轉而問道:“淩道友,你以為,何為‘超脫’?”
淩霄略一沉吟,答道:“超脫束縛,得大自在,悟大道真諦,應是超脫。”
“善。”張三豐撫須微笑,眼中閃過讚許,隨即又問:“那,何為‘守護’?”
“守護珍視之人,守護立身之所,守護心中之道。”淩霄答得毫不猶豫。
“超脫與守護,看似相悖,實則如何?”張三豐的問題如同他自創的太極,圓轉如意,內含玄機。
淩霄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陷入沉思。雲海在腳下翻湧變幻,一如他此刻的心緒。許久,他眼中漸漸泛起明悟之光:“超脫非是遠離,守護亦非桎梏。於紅塵中煉心,在守護中明道,見證興衰,體悟輪回,方能觸及真正的大超脫、大自在。若為求一己超脫,而坐視天地傾覆、萬靈湮滅,此等超脫,不過是無根浮萍,空中樓閣,失了道的根基,終究是鏡花水月。”
“哈哈哈!”張三豐撫掌輕笑,笑聲清朗,蕩開周遭雲霧,“道友果然慧根深種。不錯,不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天地乃我等修行之基,眾生乃大道顯化之象。守護此界,便是守護我等道途之根,亦是踐行‘天道貴生’之德。此非負擔,而是修行本身。”
他收斂笑容,神色轉為肅穆,對著淩霄,亦是對著這方天地,鄭重一禮:“武當一脈,承天地滋養,受香火供奉,值此存亡之際,豈能獨善其身?貧道張三豐,願率武當全體弟子,入護世盟,聽憑淩道友差遣,為守護此界,儘一份綿薄之力。”
話語平和,卻重逾山嶽。這不是簡單的承諾,而是一位已臻天人化生之境的陸地神仙,對此方世界的誓言。
“真人高義,貧道代天下蒼生,謝過!”淩霄深深還了一禮。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有武當這股舉足輕重的力量加入,護世盟才算真正有了主心骨,有了足以凝聚天下正氣的旗幟。
正事談畢,兩人之間的氣氛輕鬆了許多。張三豐興致頗高,又與淩霄探討起道法自然、陰陽化生、動靜相宜等玄理。淩霄則以《道德》真解、天罡地煞之妙相和。兩人所言皆非具體招式功法,而是直指大道本源,一時間,金頂之上,道韻彌漫,靈鶴盤旋,似有天音相和。
論道至酣處,張三豐忽起童心,笑道:“道友神通廣大,不知可願與老道搭把手,活動活動這身老骨頭?”說罷,也不待淩霄回答,便輕飄飄一掌按來。這一掌看似緩慢無力,毫無煙火氣,卻瞬間引動周遭天地之力,仿佛整個武當山的重量都凝聚於這一掌之上,包容萬物,又化育萬物,正是太極至理。
淩霄目光一凝,不敢怠慢。他知道這並非較量,而是印證。他並未動用任何強力神通,隻將自身對“道”的理解凝聚於指尖,一指點出,指尖清光流轉,不顯霸道,唯有純粹與凝練,點向那太極力場的核心“魚眼”。
指掌未交,兩股無形無質,卻代表各自對“道”不同理解的力場已悄然碰撞。
“嗡……”
一聲輕微的、仿佛源自世界本初的共鳴響起。兩人身周的空間微微扭曲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張三豐收掌而立,眼中異彩連連,讚歎道:“道友之道,浩渺高遠,已非此界藩籬所能局限。老道獲益良多。”
淩霄亦微笑頷首:“真人之太極,圓融無瑕,自成天地,貧道亦受啟發。”
夕陽西下,將金頂染上一層暖金色。淩霄辭彆張三豐,身影融入暮色之中。此行,他不僅請得了武當這尊強援,更在論道中使得自身道境愈發圓融通透,對於即將到來的大戰,心中更多了幾分把握。
而在他離去後,張三豐立於金頂,眺望良久,最終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那歎息聲中,有凝重,有決然,更有一絲對未來的期盼。他轉身,走向真武大殿,一道道指令,隨即自武當山發出,這座沉寂已久的道教祖庭,開始為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緩緩蘇醒,並展現出它深藏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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