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尹瀾雙頰爬上紅潤,羞赧道:“表姐安排吧。”
安明珠嗯了聲,怕人再不好意思,就暫時沒有多說彆的。
麵前的女子正直妙齡,如花似玉,她在人身上看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少女懷春,對親事的忐忑與憧憬。
她們這樣的貴女,沒有自己選擇姻緣的權利,皆是跟著家中安排來。所以,姑母的這一步,不得不說是大膽。
而看尹瀾的樣子,應當是認同自己母親的,所以才會今日出來。
也對,女兒才是最清楚母親境遇的,不想重蹈覆轍。
“那是什麼?”尹瀾開口,看著安明珠手邊。
安明珠低頭,抓起圓乎乎的石頭遞過去:“是青金石。”
今早出門的時候,褚泰讓人送過來的,還有一小袋碎礦砂。顯然,他的確是有門路。
她留下了東西,讓碧芷將銀子送了去。回來時,碧芷帶了個消息,說褚泰那裡還有彆的做顏料的礦砂。
尹瀾一邊看著石頭,一邊道:“表姐認為這件事妥帖嗎?”
安明珠聽出人問的是相親這件事,便道:“你自己覺得順心便好。”
無論如何,這是人自己的選擇。身為表姐,尹瀾想往前試一步,那她就幫一把。
到了書畫齋,兩人徑直上了二樓。
相比於上次來,二樓收拾的更整齊了些。
尹瀾平時不怎麼出門,來了這兒很是稀奇,不過心裡也明白,怕是自己出嫁的時候,不會有安明珠這樣極為體麵豐厚地嫁妝,她的父親從不在意兩個女兒。
“這些是新收回來的畫,你來看看。”安明珠從畫缸裡抽出一卷畫軸,隨之展開來看。
是一幅江水垂釣圖,遠山起伏,江水粼粼,每一筆都是優美的意境。果然,掌櫃的眼力了得,收來一副當今大儒二十年前的畫作。
尹瀾走過來,頗有些羨慕的道:“舅父定然是為表姐特意開的這書畫齋。”
安明珠自是知道,父親對她真的寵愛,以至於母親總會嘮叨,會將她慣得無法無天……
“這裡的畫作與書法,皆是出自名人之手,”尹瀾看著圖,繼續道,“不知有沒有表姐夫的?他的書畫可得了官家誇獎,想來和表姐這方麵很是契合。”
要知道,當年這位年輕的狀元郎,可吸引了全京城女兒家的關注。
安明珠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表妹應該和許多人一樣,覺得她和褚堰是平常夫妻。尤其他又不納妾,頗有些好名聲。
隻有她知道,所謂的平和下麵是橫亙的溝壑,猙獰的荊棘。
“沒有,”她溫婉一笑,“朝廷官員的書畫明目售賣,那還了得?”
簡單說了些,也就開始進入正題。這裡清淨,不會有旁的人打攪。
姐妹倆各坐在桌子的一側,桌麵上擺放著點茶用的茶具十二先生。
安明珠敲下些茶葉,投進茶碾中:“阿瀾你要是想好了,我就著手給你安排。”
對麵,尹瀾看著茶碾,那些茶葉被一點點碾碎,輕輕嗯了聲,算是答應。隨之也將安書芝的一些叮囑說了出來。
安明珠一一記下。
其實她心中很好奇,姑母中意的那個年輕人是什麼樣的,若是京城哪家權貴的兒子,總會有些風聲的。不過,她並不會問出來,這件事情最後成否還不好說,且就單純幫個忙好了。
談完事情,安明珠準備送尹瀾回去。
馬車在半路的一間點心鋪前停下,兩人準備買些點心。
才下車,便聽見一片喧鬨聲,看過去,見是不遠處的巷子口圍了一群人,連點心鋪的夥計都跑了過去。
時候還早,安明珠看出尹瀾的好奇,便帶著她一起過去看。
在家仆的幫助下,兩人到了人群前麵,正好看到一戶宅院的大門外,站著一排官差。
“這就抓起來了?從六品的水部郎中,大官呐。”有人嘖嘖道。
“聽說和炳州的貪墨案有關。”有人回道。
“京城的官員也有份?那可有的查了……”
安明珠聽著,看著前麵跑進跑出的官差,沒一會兒,就見一個男人被拉拽著出來,形容狼狽,正是年過五旬的水部郎中。
他大聲喊著自己被陷害,鏟除異己之類。
其中有個名字,安明珠聽的清楚,給事中褚堰。
所以,他這些日子在辦水部郎中的案子?而這個水部郎中她也知道,是祖父安賢這方的……
沒一會兒,便見身著紫袍的年輕官員走出來,高高站在門台之上,神情中帶著幾分睥睨。
正是褚堰。
癱坐在地上的水部郎中,抬手指著破口大罵奸臣禍國,殘害忠良。
褚堰隻是擺擺手,示意官差將人帶走,幾聲咒罵全然不會影響到他。
可能場麵太嚇人,尹瀾往安明珠身後躲,安明珠也不想再看,心中隱隱生出一種說不清的不安。
正當她要轉身離開時,一抹寒光閃到眼睛,她下意識看去,見一個男人突然自人群中出來,朝著宅院大門衝去,手裡赫然持著一柄利刃。
那門前站著的,可不就是褚堰。
她嚇得瞪大眼睛,不由驚呼:“快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