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如此嗎?
褚堰縱然心底起了波瀾,麵上仍舊維持著平靜。不禁,目光落上女子的臉龐。
他與她,好似極少這般安靜的相處。沒有那些隔閡與矛盾,隻是單純的研究一幅畫。
安明珠手有些發酸,輕輕轉了轉手腕,往自己發麻的指肚上吹了兩口氣,接著放下簪子在一旁。
“你來看。”她側過臉看他。
褚堰彎下腰,湊進去看那畫。
就見圖的一角被簪尖掀起一點兒,然後女子兩個手指尖捏住那一點,慢慢的扯開圖角。
“看,蓋在下麵的才是真圖。”安明珠小舒一口氣,嘴角淺淺帶笑。
褚堰看著那掀開的一角,哪怕隻是純畫紙,也可以斷定那才是真的《鬆林雪景圖》。
原來如此,假在上,真在下,以此想瞞天過海。
好一個水部郎中,好一個清明官員!
“你是如何看出的?”他不禁好奇,畢竟這幅圖他已經看了一個晚上。
就算現在掀開一個角,可從畫麵上看,完全看不出下麵藏著真圖。而她一眼就看出。
安明珠的手緩過來,繼續輕輕揭著圖紙:“這圖看似非常真,但其實細微處能看出端倪。為何留著端倪?既然做贗品,不就是以假亂真麼?”
“故意讓人以為是假的?”褚堰薄唇抿平,可不就是如此嗎?
安明珠不知道這幅畫的故事,隻想儘快見到真容:“對,這種藏畫的辦法在戰亂時候有人用過,怕畫被搶,就在上麵蓋上一副普通的圖遮蓋。不過那樣,低下的圖有可能表印出來,像這樣完全相同的畫麵,便可以完全掩飾住下麵。”
所以,一開始雖知道是假畫,但下麵藏的一定是真的,不然為甚藏得這樣緊?
揭開最開始的一角,後麵便順暢許多。想來藏畫的人也是真愛這幅圖,雖是用什麼粘粘起來,但是並不會傷到圖,手裡仔細一些,不會有問題。
“你說得很有道理。”褚堰讚同的頷首,一直在心中纏繞的疑惑,此刻完全理了清楚。
困擾了一晚上的問題,居然被她一眼就看破。
同時也有些意外,這個妻子居然會這些。印象中,她隻會賞花品茶之類……
現在的她沐浴在燭光裡,沒有了那股子傲慢嬌氣,小小的臉上全是認真。
每當手發酸的時候,安明珠都會停下來休息,以免操之過急傷到畫作。
這可是一百多年前的寶貝,不知曆經多少人的手,一度認為早在戰亂中毀掉,如今竟能見到真品。
她心中起伏著激動,要是父親能看到,他一定也會很高興。
“畫的真好,”她輕輕摩挲著畫麵,由衷讚賞,“墨跡還是如此清晰,無需再另外修複、上色。”
褚堰看著畫麵上移動的女子手指,隱約記得她也是會作畫的:“依你看,這圖是什麼時候封藏住的?”
聞言,安明珠仔細看去兩張圖粘合處:“看起來有幾年的樣子,大人想知道確切的,我書畫齋有個修畫師傅,可以讓他幫忙。”
既然他願意幫她的忙,她回幫與他也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