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瑾和王穎隻覺得眼前的景物、牆壁、燈光都如同被投入了一個高速旋轉、光怪陸離的萬花筒。
所有的線條和色彩都以一種完全超越視覺處理極限的速度瘋狂地扭曲、拉長、變形,然後“啪”地一聲,徹底破碎。
那感覺更像是……他們自身所處的時間流速被強行加速到了一個恐怖的倍數,導致他們的身體感知和視線在被某種力量強行折疊、壓縮,然後朝著某個既定的坐標穿梭。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瞬間,甚至可能比那更短。
當那令人腸胃翻江倒海、頭腦混沌的劇烈暈眩感如同潮水般驟然退去,王穎和袁世瑾拚命穩住心神。
視覺重新艱難聚焦時,他們駭然欲絕地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間休息室之中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充滿未來科技感的金屬空間。
挑高的穹頂布滿了錯綜複雜、粗細不一的能量管道和靈活運轉的機械臂,冰冷的合金牆壁光滑如鏡,反射著幽藍色、不斷流轉的指示燈光芒。
房間的四周擺放著一些造型奇特、充滿尖端科技感的大型儀器設備,發出低沉而穩定的運行嗡鳴。
這裡的空氣帶著一種消毒水和能量液混合的奇特氣味,溫度也明顯更低一些。
整個空曠而肅穆的實驗室最引人注目、也最讓人心驚的,是位於正中央的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的透明維生倉。
艙體由某種超強度的特殊玻璃材質構成,內部充盈著淡藍色的、仿佛具有生命活性般微微蕩漾的營養液。
而在那維生倉中,平靜地懸浮、靜靜躺著的,正是他們擔憂牽掛的夏晴。
她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長長的睫毛在淡藍色的營養液中微微顫動,臉上的血色似乎比之前被帶走時好了不少,不再那麼蒼白得嚇人。
但最讓人心神震動的是她胸口處——那枚原本散發著柔和乳白光暈的星形石頭“心核之淚”,此刻光芒已然徹底內斂,仿佛陷入了沉睡。
更驚人的是,那顆星型石頭的輪廓正變得模糊,竟像是投入溫水的冰雪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地、卻又堅定地、一點點地融入她的血肉、她的胸膛之中。
一個身材異常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靜靜地站立在那透明的維生倉前。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沒有任何軍銜或標識的深色便服,僅僅是一個沉默的背影,就散發出一種如山嶽般沉重的威壓與曆經無儘風霜洗禮後的滄桑感。
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頸後方以及裸露的少許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猙獰無比、如同蜈蚣爬行般的陳舊傷疤。
僅僅是看著這個背影,就讓人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意,直覺瘋狂預警——這是他們的生物本能在告訴他們這個男人極度危險!
袁世瑾下意識地握緊了疼痛未消的拳頭,雖然渾身骨頭還在叫囂,但看到夏晴和這個充滿壓迫感的可疑背影,警惕心再次提到了頂點,腎上腺素開始飆升。
這時,帶他們來的吳銘鬆開了搭在兩人肩頭的手,懶洋洋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實驗室裡清晰響起:
“人帶到了,夏老頭。”
那高大的身影聞言,緩緩地、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千鈞重量般轉了過來,露出了那張布滿深刻疤痕、尤其是被一道純黑色皮質眼罩覆蓋住右眼的、飽經風霜的獨眼麵孔。
赫然是龍騎軍總帥——夏明瀚!
他沒有立刻理會驚愕萬分、心神劇震的王穎和袁世瑾,而是先對吳銘微微頷首,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沉穩:
“有勞了,吳先生。”
吳銘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臉上又掛起了那副玩世不恭、仿佛什麼都無所謂的笑容:
“客氣話就免了,總帥。記得在我的報酬後麵,多加一筆‘特彆交通費’和‘精神損失安撫費’就行,畢竟剛才可是差點被某個暴躁的小朋友給‘襲擊’了呢,嚇死我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吳銘整個人又是直接在一個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原地。
夏明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那獨眼的目光,這才落在了臉色發白的王穎和尚未從一連串變故中完全回過神來的袁世瑾身上。
王穎看著眼前這位氣勢如同山嶽般沉重的獨眼老人,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率先開口:
“夏……夏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