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龍的目光越過沈燼和瑩川,最後鎖定在吊兒郎當的吳銘身上,那金屬質感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深深的忌憚和凝重:
“吳銘先生,你此刻的選擇,站在沈燼一方,是對夏總帥信任的公然背叛。我希望你清醒地權衡這樣做的後果,是否是你以及你背後的南疆吳家所能承擔的。”
“嗬嗬嗬……”
吳銘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從喉嚨裡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嗤笑,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有些刺眼,眼神裡卻充滿了不以為然的戲謔。
他甚至還故意掏了掏耳朵,有些懶洋洋地反駁道:
“背叛?辰龍首席,您這頂大帽子扣得可就不講道理了。”
“我和夏老頭之間,從頭到尾,就是最純潔、最直接的利益交易關係。”
“他支付報酬,我則幫他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麻煩,銀貨兩訖,互不相欠。我可從來沒簽署過賣身契,也沒說過我是他龍騎軍的人。”
他攤了攤手,做了個無辜的表情,但眯起的眼縫中,卻銳利地閃過一絲寒光。
“麻煩您搞清楚,鄙人吳銘,自始至終,領的都是‘十二宮’的薪水和福利,端的是組織裡的飯碗。”
“現在自家兄弟被人堵在門口欺負,我過來搭把手,撐個場子,這不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的事情嗎?怎麼就成背叛了?”
辰龍沉默了。
精致的銀白龍首麵具完美地隔絕了他所有可能外泄的表情,但那份不再擴張的生命神徑領域氣息,卻清晰地透露了他內心正在進行的激烈權衡與計算。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前方的沈燼與瑩川,再瞥向旁邊那個看似人畜無害、實則如同隱藏在陰影中的致命毒蛇般危險的眯眯眼吳銘。
科學家也是有理智和判斷力的,他又不是夏明瀚培養出來的死士。
明顯是送死、且毫無科研價值和數據產出的行為,他絕不會去做。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後,辰龍周身那原本磅礴而充滿壓迫感的扭曲生命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斂。
他沒有再試圖進行任何無意義的勸說或威脅。
隻是默默地向側後方謹慎地退開了一步,略微停頓之後又是一步,最終徹底地讓開了通往那扇厚重合金大門的唯一路徑。
冰冷的實驗室,空氣仿佛都凝固成了堅冰。
四道身影依次踏入這片蒲牢關的禁地。
沈燼走在最前,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瞬間就鎖定了實驗室正中央,那座巨大的維生倉。
倉內,淡藍色的營養液中,夏晴安靜地懸浮著,仿佛沉睡。
但她的胸口處,那枚星形的“心核之淚”正散發著不容置疑的乳白色光暈。
那純淨的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蠶食、融合著少女的身形輪廓,仿佛要將她徹底吞噬,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起源之石融合的進度,快得超乎想象。
夏明瀚看上去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強行促成融合了。
沈燼的視線飛快掃過旁邊操作台上那些瀑布般流淌的、令人眼花繚亂的複雜數據。他看不懂這些鬼畫符,也懶得去懂。
殺手的思維,向來直接而高效——既然看不懂,那就物理斷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他的指尖,灰白色的殺氣已然凝聚,正準備探向維生倉側後方那一簇最粗大的、正汩汩輸送著磅礴能量的管線。
“沈先生。”
辰龍那透過金屬麵具傳來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
“維生倉的能量連接,已與實驗體的生命體征達成深度共生綁定。”
“強行從外部中斷,等同於直接掐斷她的生命維持係統。結果隻有一個——實驗體瞬間腦死亡。而失去穩定宿主約束的‘心核之淚’,將有極大概率因能量失控而……徹底湮滅。”
沈燼探出的手,生生停滯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