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夏晴。
那是十年前的夏晴。
那個本該無憂無慮、像花朵一樣嬌嫩的年紀,此刻卻以一種極其詭異而痛苦的姿態,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像一張被揉皺的紙,細密的冷汗布滿了額頭。
然而,最讓人頭皮發麻、脊背發寒的是——
在她裸露的脖頸、手臂,甚至透過被剪開的病號服縫隙看到的胸膛、腰腹……
她那瘦小單薄的身體皮膚之下,竟然生長出了無數細密的、如同冰晶或碎鑽般的淡金色結晶。
那些結晶大小不一,分布毫無規律,有的隻是微微凸起於皮膚,有的卻已經刺破表皮,閃爍著冰冷而詭異的淡金色光澤。
它們與她稚嫩的皮肉交織在一起,仿佛某種活著的、正在緩慢而堅定地侵蝕她生命的異化礦物!
這景象……這景象與她們在高麗郡見過的、那些墟獸身上猙獰的血紅色結晶何其相似。
隻是顏色不同,形態也更加“精致”和小巧。
但無論它們看起來多麼“瑰麗”,生長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身上,都隻會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和極致的詭異。
王穎的意識體劇烈地顫抖著,幾乎無法維持穩定。
她終於明白,夏明瀚口中的“病”,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疾病。
她也終於隱約猜到,夏明翰說的十年之前夏晴體內那龐大到無法想象、卻又無法調動的精神係神徑本源力量,究竟從何而來……
眼前的這一幕,遠比任何言語的描述,都更加殘酷,更加直擊靈魂。
十年前,在這間冰冷的手術室裡,夏晴所承受的哪是什麼病啊?根本是一場超越凡人理解的……異變與侵蝕。
手術室內,時間仿佛被凍結在絕望的刻度上。
王穎的精神體被釘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無影燈下那殘酷的一幕上演。
當閃爍著寒光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觸碰夏晴皮膚下那些淡金色結晶時——
“嗚……!”
即便在深度麻醉中,小女孩依舊發出了細弱蚊吟的嗚咽。
她的眉頭死死擰緊,細密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滲出,小小的身體在無意識中微微痙攣。
每一次手術刀的落下,每一次結晶被強行從皮肉中剝離,都像是在淩遲著她的靈魂。
王穎感覺自己的意識核心都在跟著顫抖。
她猛地扭頭看向身旁的夏明瀚。
讓她意外的是老人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屹立在陰影之中。
但他那隻僅存的獨眼早已一片赤紅,渾濁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被他死死忍住,不曾滑落。
那雙曾指揮千軍萬馬的手,在身側攥得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王穎愣住了。
在此之前,她心底始終盤旋著一個冰冷的疑問——夏明瀚是否真的隻是在利用夏晴,將親孫女視為達成目標的工具?
但此刻,看著老人那強行壓抑著巨大痛苦的側臉,看著他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屬於祖父的心碎與無力……
她有點明白了。
這位鐵血一生的軍神,此刻或許也正在承受著比淩遲更甚的煎熬。
這場手術進行得極其緩慢。
那些淡金色結晶仿佛擁有詭異的“生命力”,與夏晴的神經、血管乃至更深層的能量脈絡死死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