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細若遊絲、仿佛隨時會斷絕的意念,艱難地傳遞到夏千城的意識中。
夏千城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緊接著,那意念變得更加混亂,充滿了無助的哭訴:
"爸爸,這裡好黑……好難受……有個……有個小姐姐的聲音……一直……一直在叫我快跑……"
"還……還有一個聲音……我聽不懂……但它……它讓我……好害怕……它在……看著我……"
夏千城瞳孔劇烈收縮,臉上血色儘褪!
兩個聲音?
一個叫她快跑的姐姐?
還有一個讓她害怕的、無法理解的存在?!
這具本應空無一物的"舊身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女兒的意識和靈魂,不是已經成功轉移了嗎?
為什麼這裡還會殘留著她的精神求救信號?
難道……轉移並不完全?
或者說……有什麼東西,在她意識離開後,占據了這具身體,並且……正在試圖欺騙他?
一時間,理智的判斷、科學家的嚴謹、父親的本能,以及那日妻子犧牲的慘狀,在他腦中瘋狂交戰。
他死死盯著那具微微顫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焦黑身體,握著武器啟動器的手,因為極致的矛盾和掙紮,劇烈地顫抖起來。
毀,還是不毀?
即便是以夏千城那充滿理性與智慧的大腦,此刻也完全無法判斷眼前這詭異的景象究竟意味著什麼。
從父親的直覺來說,那個精神波動分明就是他的晴晴。可如果舊身體裡真的是女兒的意識,那豈不是說——
他之前所有的努力,星嵐最後的犧牲……全都失去了意義?
“這不可能!!!”
夏千城的大腦在瘋狂顫抖,這一刻他那布滿血絲的雙眸都有些凸起,他的理性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你不是我的女兒!我女兒的意識已經成功轉移了!!”
他顫抖著舉起武器,對準那個已經從操作床上坐起來的焦黑身軀。
那具身體半邊漆黑如炭,半邊卻依稀能看出女兒昔日的輪廓,詭異得令人心悸。
“你是怪物!你一定是想迷惑我對不對!?我告訴你你做夢!我不會讓星嵐的犧牲白費的!我一定會救晴晴!”
就在他歇斯底裡地怒吼時,沒有人注意到——
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深處,一滴粘稠如墨的黑色物質一閃而過,快得像是錯覺。
就在夏千城顫抖的手指即將按下武器按鈕的刹那——
“嗡!”
實驗室中央,那具承載著夏晴意識的“一號實驗體”,竟也同時劇烈震動起來!
嶄新的身體在操作床上不安地扭動,眼皮急速顫動,喉嚨裡發出模糊的嗚咽,仿佛在噩夢中掙紮。
兩個“夏晴”,一個焦黑如炭發出求救,一個嶄新如初即將蘇醒——在這一刻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爸……爸……”焦黑身體中的精神波動更加淒厲,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那個身體裡的……不是我……是……是彆的東西……”
這脆弱的精神波動讓夏千城再一次猶豫了,他的直覺在瘋狂地阻止他扣下扳機!
這位向來以冷靜著稱的科學家,此刻感覺自己堅固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他親眼見證妻子的犧牲,親手完成意識的轉移,數據明確顯示成功率100……
可現在,這個本該空無一物的舊軀殼裡,為什麼還會傳來女兒清晰的求救?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舉著武器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一旁的王穎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作為精神係共鳴者,她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兩個截然不同的精神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