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的身影在一陣空間扭曲中,被一股柔的力量“送”出了那座藏匿著無數秘密的宮殿。
腳踏實地的堅硬觸感傳來,他赫然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最初踏入的地方——那座被兩排慘白骨燈照亮詭異階梯平台之上。
周圍依舊是吞噬一切光線與聲音的純粹漆黑與死寂,唯有兩側燈罩內跳動的白色冷焰,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而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卻早已靜默地矗立在前方,擋住了他離開通路。
虛噬王——安妮。
祂的姿態與之前沈燼離開時彆無二致,雙手沉穩地掛握著那柄幾乎與祂身高等長的猙獰巨劍,冰冷的劍尖輕觸著腳下漆黑的平台地麵,仿佛在丈量著死亡與寂靜的距離。
沈燼的目光在她那覆蓋著十字麵甲的頭部短暫停留了一瞬,心中雖有疑慮,但離開此地才是最關鍵的。
然而,就在他腳步剛剛邁出,身形即將與安妮擦肩而過的刹那——
“嗡——!”
一聲低沉壓抑的金屬破風聲驟然響起,撕裂了這片空間的死寂!
那柄名為【寂滅】的漆黑巨劍悍然橫亙在了沈燼的身前。
冰冷的劍身幾乎要貼上他的胸膛,其上散發出的森寒氣息瞬間讓沈燼全身的皮膚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冰冷的戰栗。
沈燼的腳步戛然而止,硬生生定在原地。
他微微蹙起眉頭,側過頭,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不解看向身旁這尊仿佛由黑暗雕琢而成的女騎士。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保持著冷靜。
十字麵甲之下,那兩道幽深的目光似乎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幾秒後,那個冰冷的女性聲音,透過厚重的麵甲響起:
“蝕心王,是死在你的手中。”
沈燼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祂縱然不濟,終究是我無儘墟海的王者。”
巨劍那散發著不祥烏光的劍鋒微微向上抬起一絲微不可查的角度,那股如同實質般死死鎖定沈燼的壓迫感驟然增強。
“你既有本事殺了祂,便是踐踏了我無儘墟海的尊嚴。我將為這份被踐踏的尊嚴,向你——討一個說法!”
沈燼聽著有些可笑的“尊嚴論”,隻覺得一陣強烈的荒謬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這些人……不,這些無儘墟海的超級墟獸,怎麼一個兩個的,行事風格都如此讓人摸不著頭腦?
從那位心思難測的女皇伊麗莎白開始,行為就處處透著詭異與矛盾。
現在,這位看起來有著恐怖實力的虛噬王,又跳出來以“維護尊嚴”這種在他聽來十分蒼白可笑的理由攔路……
她們到底想乾什麼?一個放他走一個又想要他的性命?
沈燼深吸一口這片空間裡冰冷稀薄的空氣,強行按下心頭翻湧的煩躁與怒火,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安妮那毫無表情的冰冷十字麵甲,沉聲問道: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伊麗莎白的意思?”
他想知道,這究竟是安妮自作主張,還是那位讓人捉摸不透的女皇,在放他離開之後,又改變了主意?
安妮沉默了片刻,那造型詭異的十字麵甲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向沈燼身後那座已然徹底關閉、隱沒於黑暗中的宏偉宮殿方向。
幾秒後,她那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她握劍的手腕微不可查地一動,橫亙在前的巨劍【寂滅】頓時發出一聲低沉而危險的嗡鳴,冰冷的劍尖精準地遙指沈燼的心臟。
“現在,你想要離開這裡——”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戰鼓擂響,帶著金石交擊般的鏗鏘戰意與不容置疑的決斷:
“唯有先過了我手中這柄劍!”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以安妮為中心,周遭那原本死寂的黑暗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開始劇烈地蠕動、沸騰、咆哮!
那並非蝕心王那般充滿怨念與痛苦的靈魂黑暗,而是一種更為純粹、更為本源、旨在將萬物歸於終極“虛無”的恐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