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和夏晴在經曆第三次刺殺後,果斷放棄了那趟列車。
繼續乘坐隻會是坐以待斃了。
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無處不在,公共交通無異於自投羅網。
沈燼當機立斷,帶著夏晴在一個偏僻小站下了車,一頭紮進了九龍聯邦東部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
這裡曾是繁華的城鎮,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在暮色中如同沉默的墓碑。那些是墟獸空洞災難之後留下的城市廢墟和戰死之人的陵墓。
好在這場漫長的逃亡已過去大半,京都就在前方不遠了。
……
第二天深夜,深秋的寒意有些刺骨。
夏晴蜷縮在一個廢棄防空洞的最深處,身上緊緊裹著沈燼那件黑色風衣。風衣上早已乾涸發硬的血跡硌得皮膚生疼,卻也是此刻唯一的溫暖來源。
夏晴雖然現在算得上是一位高階的神徑共鳴者但她所屬的是精神係,這一序列的神徑普遍肉體能力都是最弱的一環。
恐怕隻有到達九階的實力夏晴的身體素質才會得到質變。
洞外,夜風像冤魂一樣嗚咽著掠過荒丘。
洞內,隻有一小堆篝火在苟延殘喘,發出劈啪的輕響,火苗微弱地跳動著,映照著少女寫滿疲憊的小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洞口那個背影上。
沈燼背對著她坐在那裡,像一尊亙古不變的磐石,將凜冽的寒風和外界的一切危險都擋在了身後。
跳動的火光將他的影子在斑駁的洞壁上拉扯得扭曲而漫長,仿佛某種守護的惡魔,既讓人安心,又帶著難以言喻的疏離。
他變得更沉默了。
自從離開蒲牢關,自從……他獨自在房間裡度過那段無人知曉的時間後,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幾乎凝結成了肉眼可見的冰殼。
偶爾,在他轉身的刹那,夏晴能從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最深處,捕捉到一閃而逝的、令人心悸的東西。
那不是人類的情緒,更像是一頭被囚禁太久、即將掙脫牢籠的凶獸,充滿了原始而瘋狂的戾氣。
“冷嗎?”
他突然開口,聲音平淡無波,沒有回頭,卻精準地打破了洞內令人窒息的沉寂。
夏晴猛地回過神,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下意識地將風衣裹得更緊,搖了搖頭:“還……還好。”
其實她冷得牙齒都在打顫,手腳冰涼。
但比寒冷更甚的,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茫然。
爺爺不在了,她最後一個家人也沒了,熟悉的世界一夜崩塌。
現在,她全部的依靠,就是這個正在變得越來越陌生、越來越讓人看不透的男人。
“我們……還要多久能到京都?”她鼓起勇氣,聲音輕得像蚊吟。
“兩天。”
沈燼的回答依舊簡潔到吝嗇,隨即他反問說道:“你決定好了,一定要去看那個‘夏晴’?”
“……嗯。”
夏晴低下頭,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任性,也知道這可能會將兩人都帶入更危險的境地。
可那個與她容貌相同的少女,現在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不去親眼確認她的狀態,她永遠無法安寧。
說來也怪,明明前路危機四伏,但隻要沈燼在身邊,她心底某個角落就奇異地安定著。
仿佛隻要有他在,即便是踏足地獄,也不會感到絕望。
因為她的神明,此刻正守護在身邊。
沈燼微微側過頭,跳躍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切割出明暗交織的輪廓,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在陰影中顯得愈發深邃。
“記住你的承諾,”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看完之後就跟我走。”
“嗯……我知……”
夏晴保證的話還未說完,沈燼的耳朵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