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他一動不動。世界仿佛在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和色彩,隻剩下腹部那撕裂般的、火辣辣的疼痛在瘋狂叫囂。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呼吸變得極其困難,每一次微弱的吸氣都牽扯著腹部的傷處,帶來鑽心的刺痛。
“鯤鵬!!!”
這一幕,恰好被剛剛投出手雷、正準備觀察效果的蕭胖子儘收眼底!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瞳孔因為極致的驚恐而急劇收縮!他看到方辰陽中彈、飛起、摔落,然後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在地,再無生機……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水般從頭澆到腳,蕭胖子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幾乎是連滾爬爬地縮回掩體後麵,對著耳麥發出撕心裂肺的、帶著哭腔的吼叫,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鯤鵬!方辰陽!你他媽怎麼樣了?!回答我!操你媽的回答我啊!!!”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耳麥裡隻有電流的沙沙聲和遠處零星的槍聲,每一秒的寂靜都像是在蕭胖子的心臟上淩遲。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最壞的結果,眼淚混合著汗水泥土,模糊了他的視線。
就在蕭胖子幾乎要崩潰,準備不顧一切衝出去的時候,耳麥裡終於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斷斷續續、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才擠出來的聲音。
“咳……咳咳……”先是幾聲痛苦的咳嗽,然後方辰陽的聲音響起,氣若遊絲,但卻像天籟一樣傳入了蕭胖子的耳中:“媽的……電視裡……果然……都是騙人的……”
蕭胖子一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辰陽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劇烈的喘息和難以忍受的痛苦,卻又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咬牙切齒的吐槽:“防彈插板……是沒打穿……可他媽的……子彈打在上麵……真他媽的……疼死老子了……感覺……腸子都斷了……”
聽到方辰陽還能罵人,還能清晰地吐槽電視劇,蕭胖子那顆懸到嗓子眼、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心臟,才“咚”地一聲落回了胸腔!巨大的喜悅和慶幸衝垮了之前的恐懼,讓他差點虛脫。他趕緊抹了把臉,急切地追問,聲音依舊帶著顫抖:“你……你真沒事?!確定沒事?!傷得重不重?!”
方辰陽趴在地上,緩了足足有十幾秒鐘,才再次艱難地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死……死不了……就是……暫時……動不了了……你他媽……彆愣著……掩護……找機會……撤……”
“死不了”這三個字,此刻在蕭胖子聽來,無疑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話語。他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兄弟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幸運!
“好!好!你趴著彆動!千萬彆動!”蕭胖子連聲應著,聲音恢複了鎮定,甚至帶上了一絲狠厲,“剩下的交給老子!狗日的,敢打老子兄弟,看老子不弄死你們!”
他重新握緊了手中的步槍,眼神變得銳利而凶狠,如同護犢的凶獸,開始更加精準、更加致命地向敵人傾瀉火力。戰鬥,還遠未結束,但他知道,他和方辰陽,又一次從鬼門關前闖了回來。隻要兄弟還在,這仗,就還能打下去!
方辰陽死死地捂住中彈的位置,即便隔著堅硬的防彈插板和作戰服,指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之下火辣辣的灼痛和一片迅速蔓延開的、令人心悸的麻木感。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內裡的衣衫,與外部沾染的泥汙混合在一起,黏膩而冰涼地貼在皮膚上。
他強迫自己進行深長的呼吸,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腹部的傷處,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必須這麼做,以確保肋骨沒有斷裂,肺部沒有受傷。大約過了一分鐘,或許是兩分鐘,那陣足以讓人昏厥的劇痛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的是持續不斷的鈍痛和一種劫後餘生的、近乎虛脫的無力感。
“呃……”他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嘗試著微微活動了一下手指和腳趾,確認脊椎神經沒有受損。意識徹底清醒後,一股強烈的僥幸感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用手仔細觸摸著腹部的防彈插板邊緣,那塊高強度的陶瓷複合板此刻已經凹陷下去,中心位置甚至能看到彈頭撞擊留下的清晰白痕和細微裂紋。冰冷的觸感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是這塊鋼板在關鍵時刻救了他的命。
“媽的……真懸……”方辰陽在心中暗罵,後背驚出一層冷汗。他非常清楚,子彈若是再偏上幾厘米,擊中胸腹之間防護相對薄弱的區域,或是打在插板與插板的連接處,巨大的動能足以撕裂內臟,造成致命傷害。“那今天……可就真他媽的要交代在這兒了,連遺言都來不及留……”這個念頭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對死亡的本能恐懼與軍人職責的堅韌在他心中激烈交織。
求生的欲望和未儘的任務迫使他必須立刻行動起來。他咬緊牙關,忍受著腹部傳來的陣陣抽痛,用未受傷的胳膊艱難地支撐起上半身,然後猛地一個翻身,由趴臥變為側臥,再小心翼翼地依托著身旁的岩石,將頭探出一點點,快速觀察外麵的戰場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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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他所料!失去了機槍火力的持續性壓製,敵人的進攻勢頭明顯受挫。那條原本如同死亡之鞭般肆虐的火力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雖然依舊密集、但缺乏有效組織和重點的步槍射擊聲。敵方步兵失去了最重要的掩護和開路先鋒,隻能依托現有的掩體進行對射,很難再組織起像剛才那樣具有壓迫性的協同進攻。戰場的主動權,似乎又悄然向小隊這邊偏移了一點點。方辰陽這個用命換來的險招,價值巨大。
就在這時,側翼的槍聲風格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田甜所使用的武器射擊聲清脆而節奏分明,此刻卻變得更加沉穩、更具爆發力,點射之間的間隔更短,壓製效果也明顯增強。是童安然!她果然和周明川預料的一樣,在與田甜完成了迅捷而無聲的戰術位置交替後,及時補位到了最吃緊的側翼。
童安然的動作乾淨利落至極。她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運動到預定掩體後方,先是快速進行了一次威懾性的短點射,將兩個試圖冒頭的敵人壓了回去,然後才迅速蹲下,利用這短暫的間隙,銳利而擔憂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方辰陽之前倒下的位置。當她看到方辰陽已經能動彈,並且正在觀察敵情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但隨即又被更深的嚴厲所取代。
“鯤鵬!”童安然的聲音透過槍聲的間隙傳來,清晰而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你的傷勢怎麼樣?嚴不嚴重?報告情況!”她的問話直接而高效,既是關心,更是指揮官對隊員戰鬥狀態的必要評估。
方辰陽聞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有力,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腹部的疼痛感,回答道:“報告!子彈正中防彈插板,未擊穿!臟器無礙,隻是衝擊力太大,一時沒緩過來,現在不影響繼續行動!”他刻意省略了那難以忍受的劇痛和此刻依舊存在的行動不便,強調了“不影響行動”這個關鍵信息。在戰場上,一個被判定為“失去戰鬥力”的隊員,會成為整個團隊的負擔。
童安然緊盯著方辰陽的臉,似乎想從他強裝鎮定的表情中找出破綻。她看到了他額頭上尚未乾涸的冷汗和略顯蒼白的嘴唇,心中已然明了。但她沒有點破,隻是用更加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後怕的責備語氣低吼道:“下次絕對不允許再這麼衝動!彆忘了,我們的核心任務還沒有完成!任何一個隊員的損失,都可能導致全盤皆輸!你、貔貅,還有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能死!這是命令!明白嗎?!”
她的聲音裡蘊含著複雜的情感,有關切,有慶幸,但更多的是作為指揮官的沉重責任和對隊員生命的極度看重。方辰陽深知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冒險至極,幾乎是在賭命。他無法辯解,隻能朝著童安然的方向,用力地打了一個清晰的“收到”手勢,同時重重地點了下頭,表示自己完全明白並將嚴格遵守命令。
看到方辰陽的回應,童安然知道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必須抓住敵人火力減弱的窗口期。她迅速將目光重新投向敵方陣地,眼神恢複了冷靜和銳利。
“默認你的保證!鯤鵬,貔貅,聽我指揮!”童安然的聲音瞬間切換到純粹的戰術頻道,“敵人火力暫緩,是我們後撤的機會!我進行火力掩護,你們兩人,現在開始,交替向隊長所在的主陣地撤退!注意節奏和掩護!行動!”
命令下達,童安然手中的突擊步槍再次噴吐出致命的火舌!她的射擊極富技巧性,並非盲目掃射,而是有選擇地打在敵人可能探頭或移動的路線上,形成有效的火力封鎖和壓製,為方辰陽和蕭胖子的撤退創造空間。
“明白!”蕭胖子率先應道。他早就憋著一股勁,此刻聽到命令,立刻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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