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但茂密的亞熱帶叢林卻將大部分光與熱阻擋在外,隻在林間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空氣濕熱粘稠,混雜著泥土與植物腐爛的氣息。方辰陽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全身披掛著與叢林環境融為一體的吉利服,潛伏在一處灌木叢後的窪地裡,已經一動不動地保持了近半個小時。他所在的位置,是經過精心挑選的製高點,透過前方枝葉的縫隙,能夠清晰地俯瞰下方山穀間的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
那裡,便是他們此次偵察的目標——黃軍陸軍)設立在此處的一個前線後勤補給點。
汗水沿著他的額角滑落,滲入眼角,帶來一陣刺痛,但他連眼睛都未曾多眨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具高倍率望遠鏡和便攜式熱成像儀上。他的動作緩慢而穩定,調整著觀測設備的角度,如同最耐心的獵手,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耳麥緊貼著他的耳廓,除了輕微的電流聲和自身沉穩的心跳,一片寂靜。
突然,耳麥中傳來了隊長周明川壓低嗓音的詢問,打破了這份凝固的緊張:“鯤鵬,鯤鵬,這裡是雪狼。前方情況怎麼樣?收到請回答。完畢。”
方辰陽的喉結微微滾動,對著領口處的微型麥克風,聲音壓得極低,確保傳播距離不會超過幾米:“雪狼,鯤鵬收到。情況……比預想複雜。觀察到多個新增臨時構築物和活動信號,需要進一步確認。二十分鐘後詳細彙報。完畢。”
“收到。優先保證自身安全,保持隱蔽。完畢。”周明川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明白,完畢。”
結束簡短通話,方辰陽的偵查變得更加細致入微。他將觀察到的一切,在腦中快速形成一張動態的防禦部署圖。
據點概況:這個後勤點利用了一片相對平整的穀地,並非標準的方形營區,而是依地形呈不規則分布。中心區域是幾頂大型野戰指揮帳篷和物資堆放點,周圍散落著saer的住宿帳篷和車輛掩體。可見約十餘台軍用卡車、通訊車和油罐車分散停靠。目測常駐人員規模約一個加強連,但活動頻率和物資存量顯示,其可能承擔著為更廣闊區域部隊提供補給的核心節點功能,實際保障範圍可能遠超一個營。
明哨與巡邏:在他正對的這個方向,也就是靠近山林的一側,黃軍的防衛顯然加強了。他清晰地記錄下兩個班的明哨位置:a哨位於進入營區主乾道的左側製高點,視野開闊,配備一挺偽裝過的重機槍;b哨則在右翼一片亂石堆後,較為隱蔽,但通過其哨兵偶爾探頭的角度,方辰陽判斷其控製著側翼的一片斜坡。巡邏隊則由另一個班的士兵組成,沿著固定的路線,約每十五分鐘往返一次,路線覆蓋了營地前沿約五百米寬的正麵。巡邏隊隊員神情警惕,裝備精良,行進間戰術動作規範,絕非鬆懈之師。
暗樁與陷阱:這才是真正考驗偵查能力的地方。方辰陽憑借多年的特種作戰經驗,從一些極其細微的痕跡中發現了端倪。首先,在a哨與b哨之間,一片看似平靜的灌木叢,在熱成像儀中偶爾會閃過與環境溫度不符的微弱熱源,且長時間沒有任何晃動——這極可能是一個精心偽裝的固定暗哨。其次,在巡邏隊路線的一個視覺死角,一片被踩倒的草叢邊緣,有新鮮翻土的痕跡,雖然做了偽裝,但手法在方辰陽看來略顯倉促,很可能布設了地雷演習用模擬裝置)或簡易警報器。他還注意到,約在營地外圍三百米處,幾棵大樹的樹冠形狀略顯不自然,憑借超常的目力,他隱約看到了反光的鏡頭——是遠程監控攝像頭,線路沿著樹乾隱蔽地通向營地內部。
“防守果然嚴密……”方辰陽心中暗忖,“明暗結合,動靜互補,還有技防手段。這個後勤處的指揮官不是庸才。”
十分鐘的精密觀察時間到,他再次確認沒有新的暗哨位置被發現後,向身旁同樣偽裝得極好的觀察手田甜紅狐)打出了一連串複雜而精準的手語:“前方危險,發現暗樁及監控。按第二方案,交替掩護,撤退至第三集合點。”
田甜的眼睛在油彩下眨了眨,表示明白,隨即小心翼翼地將觀察設備收回背包,動作輕緩如羽毛落地。方辰陽則保持觀測姿態,為她提供警戒。待田甜安全退入後方更深密的叢林中後,方辰陽才如同蜥蜴般,利用地麵植被的掩護,一點點向後匍匐移動,直至完全脫離可能被觀察到的範圍,方才起身,與田甜會合,兩人沿著預先規劃好的隱蔽路線,快速而無聲地撤離了前沿觀察點。
二十分鐘後,方辰陽和田甜安全返回了位於密林深處、經過反偵察處理的臨時集結點。這裡地勢較高,且有天然石壁作為屏障,相對安全。
隊長周明川雪狼)正靠在一塊岩石後,在地圖上寫畫著什麼。機槍手張世普金烏)則占據著另一個製高點,負責外圍警戒。爆破手貔貅)蕭胖子則坐在一旁,正努力想把一塊壓縮餅乾無聲無息地塞進嘴裡,看到方辰陽他們回來,立刻停止了動作,眼巴巴地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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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如何?”周明川收起地圖,目光銳利地看向方辰陽。
方辰陽接過田甜遞來的水壺,抿了一小口,然後蹲下身,用匕首在地麵上簡單劃出地形輪廓,開始低聲彙報,語速平穩而清晰:
“隊長,基本摸清了。前麵是藍軍一個前線綜合後勤補給點,規模比預想的要大,常駐兵力約一個加強連,但保障範圍可能對應一個團級作戰單位。物資堆放密集,車輛活動頻繁,是個有價值的目標。”
他用匕首尖點著幾個位置:“我們偵查的這個方向,是他們防禦的重點。明麵上有兩個班的兵力:一個機槍哨位a哨)控製主乾道,一個隱蔽哨位b哨)控製側翼斜坡,還有一個班的固定巡邏隊,十五分鐘一個循環。”
然後,他重點強調了發現的隱患:“麻煩的是暗處的力量。a、b哨之間,確認至少有一個固定暗哨,偽裝得很好。巡邏路線視覺死角疑似有模擬地雷或警報裝置。另外,在營地外圍約三百米處的樹冠層,發現了至少兩個遠程監控攝像頭。直接滲透的難度極大,幾乎不可能在不驚動敵人的情況下摸進去。”
周明川聽完,眉頭緊鎖,點了點頭,沉聲道:“和我判斷的差不多。我這邊偵察的情況也類似,防禦工事修得很專業,明暗哨結合,沒有明顯的漏洞。看來藍軍對後勤線的保護非常重視,指揮官的防守思維很嚴謹。”他用手摩挲著下巴,陷入了沉思。硬闖肯定不行,那等於自殺;遠程引導火力打擊?且不說在演習規則下能否申請到,就算能,這種常規打擊對分散且有機動能力的後勤節點效果未必理想,反而會徹底暴露己方位置。
一時間,集結點陷入了沉默,隻有風吹過林梢的沙沙聲。
就在這時,憋了半天的蕭胖子終於忍不住了,他湊到周明川和方辰陽中間,胖乎乎的臉上堆著“智慧”的笑容,壓低聲音獻計道:“隊長,老方,我有個主意,你們看行不行?”
眾人都看向他。
蕭胖子有點小得意地說:“你看啊,他們是後勤處,最重要的是啥?吃飯喝水啊!他們這麼多人,炊事班肯定忙得腳不沾地。要不……等我晚上悄悄摸過去,也不乾彆的,就在他們廚房附近,或者蓄水裝置邊上,給他們準備點‘驚喜’——”他挑了挑粗黑的眉毛,意思不言而喻,“比如,讓他們的飯做不成,或者水有點異味?嘿嘿,這兵荒馬亂的,要是沒人做飯,或者吃了拉肚子,那他們這一個營的人不就都得餓肚子?餓著肚子還打什麼仗?演習不就提前結束了嘛!這叫……對,釜底抽薪!”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這主意簡直天才,滿臉期待地看著隊長和周明川。
話音剛落,站在他旁邊的田甜實在聽不下去了,又氣又笑,抬手就對著蕭胖子戴著的頭盔敲了一記暴栗,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雖然不疼,但架勢十足。
“哎喲!”蕭胖子誇張地縮了縮脖子。
“抽你個頭!”田甜沒好氣地低聲斥道,“你這胖腦子裡整天就想這些歪門邪道?還釜底抽薪,我看是找死!後勤處的廚房和水源肯定是重點看守區域,戒備比外圍隻嚴不鬆!你當藍軍的警衛都是擺設?還下藥?演習規則允許嗎?被抓到就直接判我們犯規出局了!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彆老出這些餿主意!老實聽隊長安排!”
蕭胖子被田甜連珠炮似的數落一頓,尤其是當著隊長和方辰陽的麵,臉上頓時掛不住了,漲得通紅,幸好有油彩擋著不太明顯。他訕訕地摸了摸被敲的頭盔,小聲嘀咕辯解:“我這不也是想儘快解決問題嘛……再說我這爆破專家,搞點非致命性的‘小玩意兒’又不是不會……怎麼就是餿主意了……”他聲音越說越小,因為看到田甜柳眉倒豎,眼看第二下暴栗又要落下來,他趕緊抱著頭躲到方辰陽身後,嘴裡連連求饒:“得得得,姑奶奶我錯了,我不說了,聽隊長的,全聽隊長的!”那副窘迫又認慫的樣子,與他高大粗壯的身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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