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鐵柱將高長庚接來，吳邊將事情告訴他。
高長庚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使者大人……您……您這是要讓老朽，去當一個……演員？”
高長庚的用詞很謹慎，但吳邊能聽出他話裡的抵觸和不解。
在他看來，吳邊口中的“迎請判官”，就是一場演給世人看的戲。
“不是演員。”吳邊搖了搖頭，“您是主祭人，是引路人，是這場盛典的靈魂。”
“可那都是假的！”高長庚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什麼判官降臨，什麼鬼王詔書，都是不存在的！這是在欺騙大家！是在褻瀆文化！”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吳邊反問道，“您覺得，您守了一輩子的那些規矩，那些儀式，就是真的嗎？”
高長庚被問得一愣。
“難道不是嗎？那些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
“那您告訴我，”吳邊看著他的眼睛，“您這輩子，真的見過鬼王嗎？真的見過判官嗎？”
高長庚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沒有見過。
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遵循一套，已經傳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固定的儀式和流程。
“高大掌櫃，您看。”吳邊指了指葉西電腦上，那些飛速滾動的評論和彈幕。
“就在剛才，有幾億人，通過一塊小小的屏幕，知道了‘鬼王玉璽’，知道了豐都。”
“他們中，有無數的人，正在計劃來到這座城市，想要親眼看一看您守護了一輩子的地方。”
“他們會走進名山，會去奈何橋，會去天子殿。他們會去了解，什麼是‘撫司’，什麼是‘鬼城’。”
“您守了一輩子的香火，可能都沒有我們這一晚上，吸引來的關注多。”
吳邊的這番話，很殘忍，但也很現實。
“我們不是在造假。”吳邊的聲音，放緩了下來。
“我們是在用一種，這個時代的人，能聽得懂的方式，去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
“我們是在為那些，沉睡在紙堆裡的文化，重新注入生命。”
“您覺得，是讓‘撫司’的傳承，在您的手中，無聲無息地徹底斷絕，比較重要？”
“還是讓它，以一種全新的方式，被千千萬萬的人記住，甚至傳承下去，比較重要？”
吳邊站起身，將選擇權，交給了老人。
“高大掌櫃，您不是在當演員。”
“您是在，為‘撫司’這個行當，續命。”
“三天後，天子殿前，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的觀眾，都會在那裡，等著您。”
“等著您這位，最後的守門人，為他們，打開一扇，通往東方幻想世界的大門。”
說完，吳邊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許久之後，高長庚抬起了頭。
“使者大人……老朽，需要做什麼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