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說得輕飄飄的。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
陸炳知道。
這“請”字裡藏著的。
是比刀斧更重的分量。
“臣遵旨!”
陸炳將竹紙重新包好。
剛要起身。
又被朱厚照叫住。
“劉健呢?”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案上那本攤開的《弘治實錄》上。
手指在“劉健”二字上輕輕敲擊。
每一下都像敲在算盤上:
“他府裡出了這等事。
總不能置身事外吧?”
陸炳的心裡飛快盤算。
抓張銳等人容易。
動劉健卻要三思。
這位首輔是四朝元老。
門生故吏遍布朝野。
真要拿下。
怕是會掀起更大的風浪。
“陛下。
劉首輔雖未出言。
但縱容屬下謗訕。
也難辭其咎。”
陸炳斟酌著開口。
聲音放低了些:
“不如先將他‘請’到錦衣衛衙署問話。
暫不打入詔獄。
看他是否知情……”
“不必。”
朱厚照打斷他。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眼裡的光像貓捉老鼠時的亮:
“劉首輔是‘賢相’。
朕怎能懷疑他?
你隻抓張銳他們幾個。
動靜鬨大些。
讓所有人都看看。
在朕的朝堂上嚼舌根。
是什麼下場。”
陸炳恍然大悟。
陛下是要敲山震虎!
抓了張銳等人。
劉健就算沒被牽連。
也得擔個“管束不嚴”的罪名。
往後再想抱團。
就得掂量掂量了。
“臣明白!”
陸炳躬身應道。
捧著油布包快步退出暖閣。
靴底的雪粒在地上拖出細碎的痕跡。
像一條正在收緊的繩索。
暖閣裡重新安靜下來。
朱厚照走到窗前。
望著錦衣衛衙署的方向。
那裡的燈火剛剛亮起。
像一頭蟄伏的猛獸。
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他知道。
今晚的抓捕會讓朝堂炸開鍋。
文官們會哭著喊著“陛下濫殺無辜”。
會搬出“不殺士大夫”的祖訓來施壓。
甚至會攛掇幾個老臣去午門哭諫。
可那又如何?
比起這些人的怨毒詛咒。
他更怕大明真的“三年必亂”。
比起文官的體麵。
他更在乎國庫的銀子、邊軍的冬衣、百姓的溫飽。
朱厚照拿起案上的朱筆。
在張銳等人的名字上圈了個紅圈。
筆尖刺破紙麵。
仿佛已經看到這些人在詔獄裡瑟瑟發抖的模樣。
“來人。”
他揚聲道。
聲音裡帶著剛硬的決斷。
張永從外間進來。
手裡捧著剛溫好的參湯。
湯碗冒著白氣:
“陛下。
夜深了。
該歇息了。”
“給太後遞句話。”
朱厚照的聲音平靜無波。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就說張銳等人聚眾生事。
非議朝政。
朕已命錦衣衛拿問。
讓她安心歇息。
不必掛懷。”
張永心裡一驚。
陛下這是在提前給太後打招呼!
堵死了有人想通過後宮求情的路!
這是連轉圜的餘地都不給那些文官留啊!
他連忙應道:“老奴這就去!”
捧著參湯的手都穩了些。
看著張永匆匆離去的背影。
朱厚照重新坐下。
目光落在三大營的操練圖上。
墨汁染黑的地方。
正好是五軍營的位置。
那裡將是王守仁施展拳腳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歐陽鐸。
不知道江西巡撫有沒有找到這個未來的理財能臣。
那小子要是來了。
先讓他去查張銳的漕運賬。
保準能從賬本裡扒出一堆銀子。
比起朝堂上這些隻會嚼舌根的蛀蟲。
那個泰和縣的窮秀才。
或許才是大明真正的希望。
此時的錦衣衛衙署。
陸炳正站在演武場中央。
手裡舉著那幾張竹紙。
紙頁在寒風裡抖得嘩嘩響。
三百名錦衣衛緹騎列隊肅立。
甲胄在火把映照下泛著冷光。
像一片移動的冰原。
腰間的繡春刀隨著呼吸輕輕碰撞。
發出細碎的金屬聲。
淬著殺人的氣。
“張銳、李賓、王遜……”
陸炳念一個名字。
就往地上扔一根竹簽。
竹簽“啪”地紮在雪地裡。
像插在靶子上的箭:
“陛下有旨。
請這幾位大人去詔獄喝茶。
不得有誤!
若是跑了一個。
你們的百戶職銜。
都給老子交上來!”
緹騎們單膝跪地。
右手按在刀柄上。
齊聲喝道:“遵命!”
聲浪震得火把劇烈搖晃。
火星子濺得老高。
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牆上。
像一群即將撲食的獵豹。
陸炳拔出腰間的佩刀。
刀身在火光中閃過一道寒芒。
亮得刺眼:“備馬!”
“備馬——!”
傳令兵的吼聲穿透夜色。
片刻後。
馬蹄聲“噠噠”響起。
越來越密。
像急雨打在青石板上。
錦衣衛的馬蹄聲打破了京城的寂靜。
朝著張銳等人的府邸疾馳而去。
馬隊掀起的雪沫子。
在火把下像撒了一路的碎銀。
而這一切。
僅僅是個開始。
那些藏在朝堂角落裡的蛀蟲。
陛下要一個個。
都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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