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昌侯府的朱漆大門外,矗立著兩尊張著大口的石獅子,那模樣仿佛要將來往行人吞噬殆儘。
門房瞧見張永帶著一百名錦衣衛策馬疾馳而來,心中一驚,趕忙飛奔進去通報,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新皇登基不久,這位貼身太監親自登門,十有八九是來賞賜的。
孫銘正在府裡的花園悠然喝茶,聽聞張永來了,急忙整理衣袍,帶著府裡的管事出門迎接。
他心中暗自得意,想著自己好歹是孝恭孫太後的侄孫,陛下即便年輕,也該給自己幾分薄麵。
“不知張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孫銘對著張永拱手笑道,眼角的皺紋裡都透著得意之色。
張永卻未像往常那般和顏悅色,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卷明黃色的聖旨。
“會昌侯孫銘接旨!”
孫銘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裡“咯噔”一下。
這陣仗,可不像是來賞賜的啊。
但他不敢怠慢,連忙領著府裡的人跪在地上。
“臣孫銘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永展開聖旨,尖細的嗓音在侯府門前回蕩。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會昌侯孫銘縱容家奴強征京營將士為私役,藐視國法,欺辱軍心,著即押赴京營,聽候發落。欽此!”
“什麼?”
孫銘猛地抬起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張公公,你……你是不是念錯了?我什麼時候強征京營將士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強征京營將士?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啊!就算敢,陛下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還特意下旨押他去京營?
“咱家可沒念錯。”
張永收起聖旨,三角眼眯成一條縫。
“孫侯爺,陛下還在京營等著呢,彆讓咱家難做。”
“我不去!”
孫銘猛地站起來,色厲內荏地吼道。
“我是會昌侯!是孝恭孫太後的侄孫!陛下憑什麼押我?你們誰敢動我?”
他以為搬出孫太後的名頭,這些錦衣衛就得乖乖退下。
畢竟,孝恭孫太後是明英宗的親媽,論輩分,還是當今陛下的曾祖母輩,誰敢不給麵子?
張永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對著身後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
“帶走!”
“是!”
錦衣衛們齊聲應道,上前就要抓孫銘。
“誰敢動我家老爺!”
侯府的幾個家丁見狀,抄起門後的棍子就衝了上來。
他們在侯府待久了,驕橫慣了,哪裡把錦衣衛放在眼裡。
“找死!”
領頭的錦衣衛千戶冷哼一聲,拔出腰間的繡春刀,寒光一閃。
“噗嗤——”
鮮血濺了滿地,衝在最前麵的那個家丁捂著脖子,眼睛瞪得滾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其他幾個家丁嚇得魂飛魄散,手裡的棍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
孫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氣嚇傻了,剛才的囂張勁兒全沒了。
他指著錦衣衛,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們……敢在會昌侯府殺人……”
“妨礙公務,格殺勿論。”
張永的聲音依舊冰冷。
“孫侯爺,現在跟咱家走,還能留個體麵。不然……”
他沒說完,但那眼神裡的威脅,傻子都看得出來。
孫銘看著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錦衣衛手裡閃著寒光的繡春刀,終於明白,這次陛下是來真的了。
他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被兩個錦衣衛架住胳膊,像拖死狗似的往外拖。
“放開我!我是會昌侯!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孫銘一邊掙紮一邊哭喊,往日的體麵蕩然無存。
侯府的下人嚇得縮在門後,沒人敢上前。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裡風光無限的侯爺,竟然會被錦衣衛像押犯人似的押走。
張永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對門房冷冷道。
“把屍體處理乾淨,彆汙了侯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