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彆慌。”
李東陽沉聲道。
“明日去了暖閣,少說話,多聽著。陛下要是問起劉茝的事,就往‘腐儒狂言’上推,千萬彆扯到‘文官清流’上——誰要是說錯一個字,休怪老夫不認他。”
兵部尚書劉大廈是文官出身,但是性子直。
接到旨意時正在院子裡練太極劍。
聽完張永的話,他“哐當”一聲把劍扔在地上。
“劉茝那小子自找的!陛下要開會,正好!我倒要說說,會昌侯的姻親在兵部占著位置不乾事,早該清了!”
可罵歸罵,他心裡也沒底。
陛下連親舅舅都敢殺,要是真要動兵部的人,他這尚書怕是也攔不住。
韓文回到戶部時,歐陽鐸還在對著賑災的賬冊核數。
見老上司臉色不對,歐陽鐸連忙起身。
“大人,怎麼了?”
“陛下明日要在暖閣議事,六部九卿都得去。”
韓文揉著太陽穴,聲音裡滿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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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茝把陛下氣狠了,明日怕是要有大動靜。”
歐陽鐸心裡一緊。
“會不會……會不會牽連到咱們?”
畢竟他是陛下破格提拔的,最容易被文官揪出來當靶子。
“不好說。”
韓文搖搖頭。
“你明日彆去,就在戶部盯著賑災的事。記住,不管聽到什麼消息,都彆出來——陛下要是護著你,自然不會讓你出事。”
歐陽鐸點點頭,心裡卻沉甸甸的。
他雖入官場不久,卻也知道這場議事的分量。
搞不好,整個朝堂的格局都要變。
這一夜,京城的高官府邸幾乎沒人熄燈。
張昇對著祖訓看了半夜,想找出“陛下不可輕易動大臣”的依據。
李東陽讓人把謝遷、劉健的舊部名單抄了一份,反複琢磨哪些人可能被盯上。
劉大廈翻出兵部的官員名冊,把和會昌侯有牽扯的名字都標了紅。
就連向來不管事的戶部侍郎,都在家翻箱倒櫃,把自己這幾年的賬冊捋了三遍,生怕被陛下找出錯處。
坤寧宮暖閣外的宮道上,寅時剛過就有了人影。
先是李東陽,他穿著一身簇新的官袍,由小廝扶著,腳步有些虛。
昨夜幾乎沒合眼。
接著是張昇,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見了李東陽,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隻歎了口氣。
劉大廈來得最晚,卻走得最急,鎧甲上的銅釘在晨光裡閃著光,老遠就聽見他的腳步聲。
“李閣老,張尚書。”
他拱了拱手,聲音有些啞。
“你們也來了。”
“劉尚書倒是沉得住氣。”
李東陽苦笑一聲。
“沉不住氣也沒用。”
劉大廈哼了一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陛下要是真要整飭吏治,我兵部第一個響應——總比被那些酸儒拖後腿強。”
說話間,六部九卿的官員陸續到齊。
短短半個時辰,暖閣外就站了三十多人,烏泱泱一片,卻沒人大聲說話,隻偶爾有人低聲交頭接耳,聲音壓得像蚊子哼。
太陽漸漸升起來,金色的光灑在宮牆上,把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暖閣的門還關著,像一張沉默的嘴,沒人知道門後等著他們的是什麼。
有幾個年輕的官員忍不住搓手,指尖抖得像篩糠。
年紀大些的則背著手,望著宮牆上的琉璃瓦,眼神裡滿是複雜。
有恐懼,有忐忑,還有些隱隱的期待。
他們都知道,今日這暖閣議事,怕是要改寫弘治十八年的朝局了。
而這一切的開端,不過是昨日東華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六科給事中,和那句惹惱了帝王的“暴君昏君”。
辰時整,張永從暖閣裡走出來,尖細的聲音劃破寂靜。
“陛下有旨,宣六部九卿、內閣成員進暖閣議事——”
眾人心裡同時一緊,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
李東陽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
“走吧。”
其他人跟在後麵,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走到暖閣門口時,幾乎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停了停,仿佛門後是萬丈深淵。
暖閣的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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