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走出坤寧宮,沒回自己的府邸,直接轉身去了內閣值房。
他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必須儘快和楊一清商議,把陛下的態度傳遞給文官集團,免得再有人撞槍口。
推開值房的門,楊一清正對著一份“大同邊軍補給清單”皺眉。
見李東陽進來,連忙起身:“賓之兄,陛下那邊怎麼樣?劉大夏的事有轉機嗎?”
李東陽走到案前坐下,端起涼茶喝了一口。
才緩緩道:“轉機沒有,倒是讓我徹底看清了陛下的心思。”
“咱們這位陛下,不是年少氣盛的頑童,是個胸有丘壑的雄主。”
他把朱厚照說的“先帝寬容換不來實事”“太祖太宗收拾文官的先例”“擺爛就滾蛋”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語氣裡滿是感慨:“陛下心裡跟明鏡似的,誰辦實事,誰混日子,他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的容忍,不過是給先帝麵子。”
楊一清聽完,沉默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
“我早說過,陛下辦大明報、重賞邊軍,就不是糊塗人。”
“咱們這些文官,總覺得‘筆杆子’比‘槍杆子’硬,總拿‘祖製’當護身符。”
“卻忘了——江山是靠辦實事撐起來的,不是靠嘴說出來的。”
他想起自己在大同帶兵的日子。
將士們在前線拚命,京裡的文官卻在算計“軍餉太多”,心裡就一陣窩火。
“在雄主麵前,反抗沒用,擺爛更沒用,隻有好好辦事,才能保住位置,才能對得起大明。”
李東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應寧,你能想明白就好。”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陛下的態度傳遞給內閣和各部的文官,讓他們彆再抱著‘抵製報紙’‘死扛祖製’的心思了,不然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楊一清點頭。
“咱們分分工——內閣的閣老和翰林院的官員,你去勸,畢竟你是首輔,說話分量重。”
“六部的堂官和地方來的京官,我去說,我在六部待過,跟他們熟。”
“另外,得抓個典型出來。”
“那些跳得最歡、天天遞奏折抵製報紙的,咱們彆勸了,讓他們自己撞陛下的槍口,殺一儆百,其他人自然就老實了。”
李東陽深以為然:“就這麼辦!”
“咱們現在就去,彆等明天,免得夜長夢多,再有人惹陛下生氣。”
兩人當即起身,分頭行動。
李東陽先找了內閣裡最固執的老閣老王恕。
他把陛下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又把“太祖殺貪官”的先例擺出來。
王恕臉色發白,當即表示:“以後多辦實事,不再提祖製。”
接著他又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年輕官員大多眼高於頂,一開始還不服氣。
直到李東陽拿出大明報,指著“百姓罵劉大夏”的內容說:“再擺爛,你們將來也會被百姓戳脊梁骨。”
才一個個低下頭,承諾:“以後多寫務實的策論。”
另一邊,楊一清去了吏部和兵部。
吏部尚書馬文升本就支持陛下的改製,聽完後當即表示:“會把‘辦實事’納入官員考核。”
兵部的官員因為劉大夏的事早就慌了,楊一清一說“陛下隻收拾不辦事的”,個個連忙表態:“會儘快落實邊軍補給。”
不過也有硬骨頭。
戶部侍郎張泰,仗著自己是先帝寵臣,梗著脖子說:“文官自有文官的體麵,不能被報紙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