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的議事聲剛起。
兵部尚書值房的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劉大夏披著一件厚棉袍,慢悠悠地走出來。
他臉上還帶著惺忪的睡意,顯然是被前堂的吵鬨聲驚醒的。
抬眼掃了掃大堂。
李東陽站在中間,劉瑾和陸炳分侍兩側。
身後還跟著一群神情嚴肅的辦事官、番子和校尉。
他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卻還是端著尚書的架子,慢悠悠地走過去。
“李首輔,這大清早的,你帶著這麼多人來兵部,又是東廠又是錦衣衛的,鬨哄哄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故意不看劉瑾和陸炳。
眼神裡滿是文官對“閹黨”“武夫”的輕視。
李東陽看著劉大夏,心裡五味雜陳。
眼前的人是和他共事多年的老臣。
可如今卻因為擺爛、藏圖,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絕境。
真是既可憐又可恨。
他歎了口氣,如實相告:“介夫,陛下接到奏報,說兵部涉嫌貪腐克扣邊軍糧餉,還延誤了補給,特意命內閣、東廠、錦衣衛聯合徹查,我也是奉旨行事。”
“什麼?!”
劉大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
音量陡然提高:“查我兵部?查我劉大夏?李首輔,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我是兩朝元老,先帝欽點的兵部尚書,執掌兵部五年,從未出過差錯!憑什麼查我?”
他梗著脖子,搬出了老資格。
“再說了,祖製規定‘刑不上大夫’,文官犯錯該由內閣議處,輪不到東廠和錦衣衛這些閹人和武夫插手!”
劉瑾聽得臉色鐵青,往前一步剛要發作,就被李東陽用眼神攔住了。
李東陽還想再勸:“介夫,陛下隻是要查貪腐,不是針對你,隻要你配合,查清後要是沒事,陛下自然不會為難你。”
“配合?我配合什麼?”
劉大夏冷笑一聲,轉身就要往外走。
“我要去坤寧宮見陛下,當麵問問他,憑什麼聽信讒言,懷疑老臣,懷疑兵部的文官!”
“站住!”
陸炳上前一步,攔住了他的去路,語氣冰冷:“劉尚書,陛下有旨,兵部清查期間,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衙門,還請你留步。”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我?”
劉大夏伸手就要推陸炳。
“錦衣衛的走狗,也配管我這個兵部尚書?滾開!”
劉瑾也上前攔住他,尖聲道:“劉大夏,你彆給臉不要臉!陛下的旨意你也敢違抗?真當咱家不敢拿你?”
“拿我?你一個閹人,也敢說拿我?”
劉大夏徹底紅了眼,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你這沒根的東西,靠著伺候皇帝狐假虎威,也配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還有你陸炳,錦衣衛就是皇帝的惡犬,遲早有一天會被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