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清看著吏部值房裡頑固的保守派文官,清了清嗓子,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各位同僚,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陛下要是想強行處置兵部貪官、修改《問刑條例》,有沒有辦法?當然有!”
“他是天子,手握生殺大權,就算繞過三法司、違背所謂‘祖製’,誰能攔得住?”
“可陛下為什麼沒這麼做?是給咱們文官留麵子,是不想把關係鬨僵!”
王恕接著補充,眼神掃過眾人。
“可要是咱們不識抬舉,非要頂著不答應,把陛下逼急了,後果你們想過嗎?”
“陛下已經因為兵部窩案對文官沒了信心,要是真硬來一次,以後但凡有人犯點小錯——哪怕是收了兩匹綢緞、吃了一頓宴請,你們覺得陛下還會網開一麵嗎?”
“尤其是你們這些明著暗著反對的人,到時候陛下清算舊賬,第一個拿誰開刀,還用說嗎?”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保守派文官頭上。
剛才還梗著脖子的侍郎瞬間冒了冷汗,搓著手道:“這……這倒是沒考慮過……陛下年輕氣盛,真要是記恨上,咱們以後確實不好過。”
另一個主事也慌了:“是啊!要是陛下以後對文官處處盯著,一點錯都不饒,那當官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主動支持,給陛下個台階下。”
幾個文官互相使了個眼色,紛紛轉向馬文升,齊聲說:“馬尚書,我們同意支持陛下!願意聯名上書,請求修訂《問刑條例》!”
馬文升看著他們秒變的態度,又氣又笑:“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等人家把利害說透才肯鬆口!”
他轉向楊一清和王恕,拱了拱手:“多謝二位閣老,這下吏部總算統一意見了。”
楊一清笑著點頭:“都是為了大明,客氣什麼?我們還要去其他衙門,就不耽擱了。”
說完,和馬文升起身告辭,留下一群還在擦汗的保守派文官。
走出吏部衙門,王恕忍不住笑道:“李首輔這招真是管用,一提到‘陛下秋後算賬’,這些人比誰都跑得快,剛才的硬氣全沒了。”
楊一清也道:“這就是抓住了他們的軟肋——這些人看似守祖製,其實最看重自己的烏紗帽,隻要戳中這點,沒有說不服的。”
兩人相視一笑,翻身上馬,往戶部趕去。
此時的戶部值房裡,韓文正站在案前,對著十幾名官員慷慨陳詞。
“咱們戶部的官員,每天對著賬本算來算去,一分一厘都要核清楚,為的是什麼?是給邊軍籌糧餉,是給百姓發賑災款!”
“可兵部的貪官倒好,把咱們算好的銀子貪走一半,把咱們調的糧草換成發黴的,最後卻因為《問刑條例》罰不到痛處——你們甘心嗎?你們的心血,就該被這些王八蛋玷汙嗎?”
歐陽鐸第一個站出來,激動地說:“韓尚書說得對!我不同意!咱們辛辛苦苦辦事,憑什麼讓貪官逍遙法外?我支持陛下修改條例,嚴懲貪腐!”
“我也支持!”
“嚴懲貪官!修改條例!”
戶部官員們紛紛響應,畢竟他們每天和錢糧打交道,最清楚貪腐的危害,也最恨貪官。
就在這時,小吏進來稟報:“韓尚書,內閣楊次輔、王閣老來了!”
韓文眼睛一亮,連忙道:“快請!”
心裡清楚,他們肯定是來傳達內閣意思的。
楊一清和王恕走進來,剛要開口,韓文就笑著說:“二位閣老來得正好!我們戶部正在商議聯名上書,請求廢除舊的《問刑條例》,製定新的貪腐懲處條令呢!”
楊一清和王恕都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還是韓尚書厲害,不用我們多費口舌,戶部就已經統一意見了。”
韓文擺了擺手:“不是我厲害,是咱們戶部官員都恨貪官,知道不改條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