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微微躬身,將報社、司禮監以及錦衣衛的各項安排,有條不紊地向朱厚照詳細彙報完畢。
朱厚照聽後,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輕輕擺了擺手。
“辛苦你了,坐下歇會兒吧,炭火燒得旺,正好陪朕下盤棋。”
張永受寵若驚,心中滿是惶恐與感激,趕忙謝恩,隨後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轉身吩咐身旁的小太監,讓其儘快取來棋盤和棋子。
小太監領命匆匆而去,不一會兒便將棋盤棋子取來。
張永接過,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擺好,每一個動作都謹慎至極,不敢有絲毫怠慢,生怕出一點差錯。
朱厚照伸手執黑,率先落下第一子,隨後語氣輕鬆地說道。
“朕登基這半年,要麼被朝堂上的爭鬥纏得脫不開身,要麼忙著清查貪腐之事,倒好久沒下過棋了。”
張永連忙執白應對,落子時極為謹慎,每一步都深思熟慮。
“陛下日理萬機,心中時刻牽掛著江山百姓,自然沒時間消遣,能陪陛下下棋,是老奴的福氣。”
兩人你來我往,棋盤上的棋子漸漸多了起來。
暖閣裡安靜極了,隻剩下落子時發出的清脆聲響,以及炭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慢了下來。
下到中盤,朱厚照仔細端詳著棋盤上的局勢,突然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意。
“張永,你這棋下得太保守了,明顯是在讓著朕,沒意思。”
張永的手頓了一下,心中一驚,趕忙起身躬身,神色惶恐。
“陛下是九五之尊,老奴隻是個奴才,怎敢贏陛下?要是贏了,就是以下犯上,老奴萬萬不敢。”
朱厚照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落下一子。
“罷了罷了,隨你吧,下棋本就是消遣,不必這麼拘謹。”
他盯著棋盤,眼神逐漸變得嚴肅起來,話題一轉。
“說正事吧,張永,你覺得兵部現在這爛攤子,以後該交給誰管?”
張永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陛下會突然問這個,心中有些慌亂,思索片刻後,斟酌著回道。
“陛下,老奴不懂朝政,不敢妄議,但……但之前交給文官,出了劉大夏這樣的蛀蟲,確實讓人寒心。”
朱厚照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認同之色。
“你說得對,再交給隻會擺爛貪腐的文官,遲早再生出第二個、第三個劉大夏,把兵部徹底搞垮。”
他歎了口氣,眉頭微微皺起。
“可交給武將也不行,現在的武將大多隻會帶兵打仗,不懂政務統籌,讓他們管兵部,怕是會亂成一鍋粥,沒有能獨當一麵的統帥型人才。”
張永想了想,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陛下,王守仁王大人不是挺有才能的嗎?他剛入職就查出不少問題,做事也乾練,或許……或許以後能擔此重任?”
朱厚照的眼神柔和了些,微微點頭。
“他確實是個好苗子,有勇有謀,還務實不迂腐,但他太年輕了,剛入官場,沒經過大仗和政務的曆練,現在讓他管兵部,鎮不住那些老油條,也扛不起這麼大的擔子。”
兩人都沉默了,氣氛有些壓抑。
棋盤上的局勢也陷入了膠著,黑白棋子相互交織,仿佛兵部的困境一樣,找不到明確的出路。
過了一會兒,張永突然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興奮地說道。
“陛下,老奴有個笨主意——朝中有英國公、定國公這些開國勳貴之後,他們是老臣,資曆深、威望高,能鎮住場麵;再讓王守仁跟著他們學習,慢慢鍛煉,等時機成熟了,再把兵部交給王守仁,您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