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凜冽的寒風裹挾著殘雪,在都察院的朱漆大門上凝結成霜。
錦衣衛校尉猛然推開大門,積雪簌簌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細碎的聲響。
李東陽、劉瑾、陸炳、韓邦四人帶著各自的人手,神色肅穆地魚貫而入。
他們依照朱厚照的密令,迅速將五個廳堂分彆設為審訊點。
錦衣衛如鐵塔般持刀守在各堂門口,刀光映著雪色,寒氣逼人,嚴禁任何人互通消息,整個都察院瞬間被緊張的氣氛籠罩。
“王倫,出來受審!”刑部郎中手持名單,站在院子中央,聲音洪亮卻帶著幾分威嚴。
年輕禦史王倫正在公房內整理案卷,聽到自己的名字,身子猛地一僵,攥著衣襟的手指瞬間發白,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磨蹭了半天,才緩緩走出公房,腳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鉛。
王倫被帶進西跨院的廳堂,韓邦端坐在主位上,案前擺著他那份寫著“讚同”的奏折,還有一摞雷同的反對折。
韓邦目光如炬,掃視著王倫,語氣平靜卻帶著無形的壓力:“王禦史,說說吧,這反對折是你自願寫的,還是被人逼的?”
王倫眼神躲閃,不敢與韓邦對視,支支吾吾道:“是……是我自願的……”
“自願的?”韓邦拿起他的讚同折,在手中輕輕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這份讚同折又是怎麼回事?你總不會精神分裂吧?”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戳王倫的軟肋。
他想起陛下“既往不咎”的承諾,心中湧起一絲希望,猛地跪倒在地,聲音顫抖:“是劉宇逼我的!他說誰敢寫讚同,就把我貶到西北喝風!”
“我這就指證他!他還逼張謙大人,那天在議事廳摔了茶杯,好多人都看見了!”王倫急切地說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與此同時,東跨院的廳堂裡,老禦史張謙正將一塊碎裂的茶杯瓷片放在案上。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憤怒與無奈:“這是劉宇恐嚇我們時摔的,上麵有他的指紋。”
“他說不寫反對折,就革我們的職,我們也是沒辦法!”張謙語氣堅定,仿佛要將心中的委屈和憤怒都傾訴出來。
負責審訊的內閣學士認真記錄下來,然後遞上紙筆:“張大人放心,陛下說了,指證者無罪。”
張謙鬆了口氣,挺直了腰板,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終於不用再受劉宇的脅迫了,心中湧起一股解脫之感。
南跨院的審訊現場,卻出了點小插曲。
都察院主事趙全硬撐著,脖子一梗,大聲說道:“我是自願反對條例的,跟劉大人沒關係!”
話音剛落,劉瑾“嗤”地笑了,從袖筒裡掏出一張禮單,“啪”地拍在案上,聲音清脆響亮:“昨晚剛給劉宇送了五十兩銀票,今天就敢說自願?當咱家瞎啊!”
趙全看到禮單,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我錯了!是劉大人逼我的!他說收了錢就保我升官,我才寫的假折!”
劉瑾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輕蔑:“早說實話不就完了?非要挨頓懟才舒坦!”
不到一個時辰,各堂的供詞就像雪片一樣彙總到李東陽手裡。
他坐在桌前,仔細翻看著供詞,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指證劉宇的簽名和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