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滽的話音剛落,台下的人群就像炸開了鍋。
一個挑著貨郎擔的漢子率先擠到台前。
他手裡舉著一個斷了腿的貨郎鼓,聲音帶著哭腔:“大人!民夫王二,去年在永康侯府外擺攤,他的家丁說我擋了侯府的路,不僅砸了我的貨郎擔,還搶了我賣貨賺的五十文錢!”
“我去理論,還被他們打了一頓,躺了半個月才能下床啊!”
緊接著,一個老農夫拄著拐杖走上前。
他手裡攥著一張地契,氣得渾身發抖:“大人!民夫李老栓,有三畝地在侯府旁邊,永康侯說要擴府,硬是把我的地給占了,隻給了五兩銀子!”
“那地是我家傳了三代的,我不肯,他的家丁就把我綁起來,還放火燒了我的房子!求大人為我做主啊!”
越來越多的百姓湧到台前。
有丟了鋪子的掌櫃,有被搶了嫁妝的姑娘,還有被家丁打斷了腿的腳夫。
每個人手裡都拿著證據。
要麼是被砸壞的物件,要麼是寫著冤情的狀紙,要麼是被打傷的驗傷記錄。
小吏們忙得腳不沾地。
他們一邊記錄一邊安撫。
案上的狀紙很快摞成了小山,足足有三層高。
每一張都寫滿了永康侯及其家丁的惡行。
高台中央的徐溥,臉色從慘白變成了死灰。
他看著那些憤怒的百姓,聽著那些撕心裂肺的控訴,雙腿不停發抖。
他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
他想狡辯,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證據太多了,百姓的眼睛太多了,他根本瞞不住,也辯不掉。
韓邦看著案上的狀紙,又看了看台下群情激憤的百姓。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驚堂木,猛地拍在案上:“啪!”
清脆的響聲再次讓廣場安靜下來。
韓邦站起身,目光掃過徐溥,聲音洪亮如鐘:“永康侯徐溥,縱容家丁搶劫商戶、強占民田、傷人致殘、逼死人命,經三法司核驗,證據確鑿,樁樁件件皆屬實!”
“依《大明律》‘勳貴縱容家奴為惡,以主犯論’之條,本部院判你——死刑,秋後問斬!”
“好!”
台下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百姓們激動得跳起來。
有人拋起了帽子,有人揮舞著手裡的狀紙,還有人對著高台磕頭:“多謝大人!多謝陛下!終於為我們做主了!”
徐溥聽到“死刑”兩個字,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盯著城樓上的朱厚照,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連滾帶爬地往高台邊撲去,嘶啞地嘶吼:“陛下!救命啊!臣的先祖徐忠跟著太宗爺靖難,有功於大明啊!”
“求陛下看在先祖的麵子上,饒臣一命!臣再也不敢了!臣願意把家產都捐出來,隻求陛下留臣一條命啊!”
他一邊喊一邊磕頭。
額頭磕在青磚上,很快就滲出血來。
可眼睛卻死死盯著城樓,嘴裡語無倫次地重複著:“先祖有功……太宗爺……求陛下饒命……”
台下的百姓聽到他還提“先祖有功”,頓時憤怒地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