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德坐在保定知府衙門的案前,手裡摩挲著一枚銅印——那是代知府的印信,已經陪了他大半年。
去年北直隸鬨災,保定府的災情最重,糧價飛漲,百姓流離失所。
京師派了欽差來查,一查就查出保定知府貪墨賑災糧,當場就把人押往京師問罪。
欽差臨走前,給了他一道聖旨——讓他暫代保定知府,主持賑災事務。
徐延德還記得當時的情景,他捧著聖旨,心裡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一個定國公世子,之前一直在京營曆練,從沒想過會來地方當知府;
喜的是,他知道,這是陛下在重用他們定國公徐家一脈。
定國公府一向掌兵權,跟文官沒什麼衝突,陛下讓他來管保定府,就是在曆練他,讓他既懂軍事,又懂民生。
“不能辜負陛下的信任。”
徐延德當時就暗下決心,把京營的差事交給副手,連夜就趕到了保定府。
剛到保定府的時候,府裡一片混亂——賑災糧沒了,百姓沒飯吃,下屬官員還在互相推諉。
徐延德沒廢話,第一天就召集所有官員,把自己的規矩撂在台麵上:“誰要是敢貪墨一粒糧、敢耽誤一件賑災的事,彆怪我徐延德不講情麵!”
他親自去鄉下查看災情,踩著泥濘的路,挨家挨戶給百姓發糧;
他讓人把府裡的存銀拿出來,壓低糧價,還組織工匠修水渠,為災後補種做準備;
他甚至親自去糧商的鋪子,跟他們談條件,讓他們把囤積的糧食拿出來,承諾災後官府會補償他們的損失。
大半年下來,保定府的災情漸漸穩了,百姓也都回了家,重新種上了地。
下屬官員剛開始還覺得他一個“世子爺”不懂地方事務,後來見他事事親力親為,比誰都認真,也都服了,跟著他一起乾。
現在,吏部的吏員帶著考成法的考評標準來了,徐延德心裡一點都不慌。
他乾的差事,自己心裡有數,經得起查。
沒過幾天,吏部的考評結果就送來了。
吏員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徐大人,恭喜啊!您的考評是‘優’,陛下還特意下了旨,讓您從代知府轉正,還加授保定兵備道!”
“兵備道?”
徐延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兵備道管的是一個府的軍事,也就是說,他現在不僅是保定知府,還掌著保定府的軍政大權,成了保定府說一不二的人!
他接過吏部的文書和新的印信,手指都有些發顫。
這是陛下對他最大的信任啊!
他一個定國公世子,能在地方上掌軍政大權,這在大明開國以來,都少見。
“多謝陛下!多謝吏部!”
徐延德對著京師的方向,深深躬身行禮。
旁邊的吏員笑著道:“徐大人,您這可是實至名歸!咱們吏部查了您這大半年的差事,賑災、稅銀、民生,沒一樣出差錯,百姓的評議也是全保定府最好的,陛下不重用您,重用誰啊?”
徐延德笑了笑,心裡卻更堅定了——以後更要好好乾,絕不能辜負陛下的這份信任。
吏員走後,徐延德還沒來得及把轉正當知府、加授兵備道的消息傳下去,府裡的差役就送來了一封家信。
信封上寫著“父親親啟”,是定國公徐光祚寄來的。
徐延德連忙拆開信,快速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