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邦正在批改卷宗,見陳璋進來,放下朱筆,笑著道:“陳老弟回來了?快坐,我剛讓人給你備了涼茶,巡查這三個月,辛苦你了。”
陳璋沒坐,直接把陛下的吩咐說了一遍,最後道:“韓大人,您說陛下這是什麼意思?放著那麼多貪腐案不查,偏偏要統計布政司乾預的司法案件?”
韓邦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陛下讓我們統計這個?後天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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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陳璋道,“臣也覺得奇怪,可陛下沒說原因,臣也不敢問。”
韓邦放下茶杯,站起身,在書房裡踱來踱去,手指輕輕敲著掌心:“陳老弟,你還記得三年前的真定府冤案嗎?”
陳璋愣了一下:“記得!真定府通判因為收了地主的銀子,誣陷佃戶偷牛,按察司原本要判無罪,結果真定布政使插了手,硬是把佃戶判了流放,最後佃戶病死在流放路上,他的家人還去京城告過禦狀,可惜沒人敢接。”
“那你知道,那個布政使是誰嗎?”韓邦問。
“是誰?”陳璋追問。
“是前吏部尚書的門生。”韓邦壓低聲音,“當時按察使把案子報上來,陛下想查,可吏部尚書說‘布政司為了地方穩定,情有可原’,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陳璋恍然大悟:“您是說,陛下想借著統計案件,動那些有靠山的布政司官員?”
韓邦點點頭:“十有八九!布政司乾預司法,不是一天兩天了,裡麵牽扯的都是朝中重臣的門生故吏,以前沒人敢查,現在陛下讓我們統計,就是要拿到實據,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他們!”
陳璋心裡一驚:“這麼說,陛下是想徹底整頓司法?”
“沒錯!”韓邦道,“這可是件大事,弄不好就要得罪半個朝堂,陛下讓我們兩個人來統計,是信得過我們,也是在保護我們——要是讓吏部摻和進來,消息早就走漏了!”
陳璋這才明白,陛下不是在給他們派任務,是在給他們機會。
要是能把這件事辦好了,以後整頓司法,他們就是頭功!
“韓大人,那咱們趕緊開始吧!”陳璋激動地說,“後天就要給陛下答複,時間緊,任務重,咱們得分工合作!”
韓邦笑著道:“我早就想到了,已經讓人把近三年的卷宗都搬出來了,放在西廂房,咱們現在就去,你負責統計北直隸南部的府縣,我負責北部的,晚上咱們再彙總。”
“好!”陳璋應道,心裡的疑惑全消了,隻剩下乾勁。
能跟著陛下乾一番整頓司法的大事,就算得罪半個朝堂,也值了!
兩人快步走向西廂房,推開門,裡麵堆滿了卷宗,足足有十幾摞,從房梁一直堆到地麵,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灰塵在光柱裡飛舞。
小吏見他們進來,連忙道:“韓大人,陳大人,這就是近三年北直隸所有的司法卷宗,都按府縣分好類了。”
韓邦拍了拍卷宗:“辛苦你了,去給我們備點乾糧和茶水,今晚咱們不回去了,就在這兒加班。”
“是!”小吏連忙躬身告退。
陳璋拿起一摞順天府的卷宗,翻開第一本,上麵寫著“順天府大興縣,民婦王氏訴丈夫被地主毆打致死,布政司乾預,判地主賠償十兩銀子結案”。
“又是布政司乾預!”陳璋咬牙道,“這地主明明是故意殺人,怎麼能隻賠十兩銀子?”
韓邦拿起一本河間府的卷宗,歎了口氣:“這樣的案子,太多了。以前咱們隻能看著,現在有陛下撐腰,總算能給百姓一個公道了。”
兩人坐在卷宗堆裡,開始逐本翻看,遇到布政司乾預的案件,就記在冊子上,注明“冤案”“鐵案”“有無勒索”。
窗外的太陽漸漸西斜,餘暉透過窗戶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陳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看著冊子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心裡越來越沉。
才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卷宗,就統計出了三十多件布政司乾預的案件,其中二十多件都是冤案,涉案的布政司官員,有一半都是朝中重臣的門生。
“韓大人,您看這個。”陳璋拿起一本卷宗,遞給韓邦,“保定府布政使,一年就乾預了八件案子,每件都收了銀子,最少的五十兩,最多的兩千兩!”
韓邦接過卷宗,看了一眼,眉頭擰成了疙瘩:“這個保定府布政使,是李東陽首輔的同鄉。”
陳璋心裡一緊:“那……這個要不要記?”
韓邦放下卷宗,眼神堅定:“記!陛下讓我們統計實情,不管是誰,都不能漏!就算是首輔的同鄉,隻要犯了法,也得記!”
陳璋點點頭,拿起筆,在冊子上鄭重地寫下“保定府布政使,乾預案件八件,均為冤案,勒索銀兩共計五千三百兩”。
夜幕降臨,小吏端來了乾糧和茶水,兩人隨便吃了幾口,又繼續翻看卷宗。
燭光下,兩人的身影在卷宗堆裡忙碌著,冊子上的名字越來越多,那些被掩蓋的冤案,那些百姓的血淚,都在他們的筆下,漸漸顯露出來。
陳璋看著冊子,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些案件都統計清楚,讓陛下看到布政司乾預司法的真相,讓那些冤死的百姓,能沉冤得雪。
窗外的月亮升得越來越高,銀色的月光灑在刑部的屋簷上,寂靜的夜裡,隻有翻卷宗的沙沙聲,和兩人偶爾的歎息聲。
陳璋不知道,他和韓邦統計的這本冊子,將會掀起大明司法整頓的滔天巨浪,而他自己,也會因為這件事,成為大明司法史上不可缺少的一筆。
他隻知道,陛下信任他,他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就算今晚不睡覺,也要把統計工作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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