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雷霆手段,如同投入池塘的巨石,漣漪迅速向四周擴散。消息傳到西南貴陽府,正在與孫可望虛與委蛇的陳子龍,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壓力與支撐。
貴陽城內,一處看似普通的官署,實則戒備森嚴。陳子龍與孫可望的代表,正在進行又一輪艱苦的談判。孫可望方的要求依舊咄咄逼人,不僅要“秦王”封號,要求世鎮雲貴,幾乎索要完全的自治權,糧餉還需朝廷供給。
陳子龍一身禦史官袍,麵容清臒,但眼神銳利如刀。他聽著對方代表唾沫橫飛的要求,心中冷笑。若是之前,朝廷弱勢,他或許還需更多讓步周旋。但如今,淮西大捷的消息已然傳來,南京朝廷整頓內部、肅清奸佞的鐵腕行動,也通過特殊渠道被他知曉。這讓他腰杆挺直了許多。
“貴使所言,孫將軍之要求,恕本官直言,近乎裂土封王,朝廷絕無可能應允。”陳子龍打斷對方的話,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陛下有旨,封爵之事,可談。‘秦王’之位,非有擎天保駕之功不可輕授。孫將軍若真心歸附,當有實際行動以表誠意。”
他站起身,走到懸掛的地圖前,指著四川方向:“如今肅親王豪格盤踞四川,威脅湖廣、陝西,乃我大明心腹之患,亦是孫將軍之宿敵。陛下之意,孫將軍若能出兵襲擾豪格後方,牽製其兵力,使其不得東顧。若取得成都,或斬殺豪格,則‘秦王’之爵,陛下必不吝惜!屆時,雲貴之地,亦可由孫將軍暫管,但需接受朝廷派官,共理民政。”
孫可望的代表臉色變了幾變,顯然沒料到陳子龍的態度突然變得如此強硬。他們自然也聽說了南明在淮西和海上的勝利,深知此時再漫天要價,很可能雞飛蛋打。
“陳禦史,此事關係重大,在下需回報我家將軍定奪。”
“請便。”陳子龍做了個送客的手勢,“不過,還請貴使轉告孫將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朝廷如今兵鋒正盛,內患漸除。若孫將軍猶疑不定,待朝廷平定江北,揮師西向之時,恐悔之晚矣。”
送走孫可望的使者,陳子龍長舒一口氣。他知道,這是借了朝廷大勢的東風。陛下在南京的強硬,給了他在這裡強硬談判的底氣。接下來,就看孫可望如何抉擇了。是選擇與朝廷合作,獲取名分和實際利益,共同對抗豪格?還是繼續首鼠兩端,最終被各個擊破?
幾乎在同時,另一道旨意也從南京發出,經由兵部,直接送到了駐紮在安慶、廬州一帶休整補充的“忠貞營”主將、蕩寇伯劉宗敏手中。
旨意內容明確:擢升劉宗敏為征北前將軍,命其率領忠貞營主力,即日開拔,北上增援徐州方向的高傑部。理由是,清軍在多鐸指揮下,正在淮安、宿遷一帶大量集結,徐州壓力驟增。忠貞營悍勇善戰,尤擅流動作戰,可協助高傑,鞏固徐州防務,並伺機出擊,牽製清軍。
這道調令,看似合情合理,卻蘊含著朱慈烺的深意。忠貞營畢竟是李自成舊部,歸附不久,其忠誠度仍需考驗。將其調離經營了一段時間的皖西,置於徐州高傑雖已歸附,但相對獨立)和即將麵臨大戰的前線,既可發揮其戰鬥力,也能在實戰中進一步消耗、磨合、乃至掌控這支隊伍。同時,也能避免其在相對安穩的後方坐大,形成新的割據勢力。
劉宗敏接到旨意,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豈能不知朝廷的用意?但如今勢比人強,皇帝手段狠辣,兵鋒正盛,又有大義名分,他彆無選擇。
“媽的,朝廷這是要把咱們當刀使,還是放在火上烤啊!”副將田見秀低聲抱怨。
劉宗敏冷哼一聲:“是刀是柴,現在都由不得咱們了。告訴兄弟們,收拾行裝,準備北上!要想活命,要想搏個前程,就得在徐州打出個樣子來!讓皇上,也讓高傑那廝看看,咱忠貞營的厲害!”
忠貞營的調動,標誌著南明的軍事力量正在更有效地被整合、投放向關鍵戰場。朱慈烺通過內部整頓獲得的權威,正轉化為對全局軍事部署更強的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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