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在軍事、政治、經濟多條戰線上的動作,不可能不引起北京清廷的密切關注和強烈反應。武英殿內,攝政王多爾袞再次召集王公大臣議事,氣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偽明朱慈烺,小兒輩也!竟敢如此猖獗!”多爾袞臉色鐵青,“淮西敗我大軍,海上破我水師,如今更在江南搞什麼‘清田’、‘格物’,聽聞連朝鮮都派去了使者!爾等難道就束手無策嗎?!”
範文程出列,小心翼翼地道:“攝政王息怒。偽明雖一時得勢,然其根本未固。其‘清田’之舉,已激起江南士紳強烈不滿,此其內潰之兆也。我軍新敗,士氣需提振,且偽明火器犀利,尤其是那重炮,一時難以克製,強行攻堅,恐損失過大。”
洪承疇也補充道:“範先生所言極是。偽明看似聲勢複振,實則外強中乾。其財政必然困窘,否則不會行那與民爭利之策。我軍當下策略,應以穩為主。江北防線,據城而守,依托運河糧道,與偽明消耗。同時,可派精騎,不斷襲擾其糧道,疲憊其軍。待其師老兵疲,內部生變,再尋機決戰。”
多爾袞強壓下怒火,沉吟片刻:“二位先生老成謀國。但一味防守,豈不助長了南蠻氣焰?多鐸在徐州受挫,難道就這麼算了?”
“王爺,非是算了。”洪承疇道,“而是改變戰法。偽明火器善於守城及野戰列陣,我軍可發揮騎射之長,不拘泥於一城一地之得失,以機動對呆板。另,可加緊策反南明將領,尤其是高傑、劉宗敏等部,許以高官厚祿,從內部分化瓦解。再者,江南士紳對偽明新政不滿,此亦我可利用之處,可暗中聯絡,許以承諾,令其在南明內部製造事端。”
多爾袞眼中寒光一閃:“策反、離間……嗯,此計大善!就依二位先生之見。告訴多鐸,暫緩大規模進攻,以騎射騷擾為主,鞏固現有防線。命北京火器廠,不惜一切代價,仿製偽明火器!再派人潛入江南,聯絡那些對朱慈烺不滿的士紳,告訴他們,隻要他們肯歸順我大清,過往不咎,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清廷的戰略,開始從單純的軍事碾壓,轉向更複雜的軍事、政治、諜報等多管齊下。一場沒有硝煙的暗戰,悄然升級。
南京皇宮,朱慈烺很快就通過韓讚周的東廠,獲悉了清廷策略調整的動向,以及清廷派人潛入江南,試圖聯絡士紳的消息。
“果然來了。”朱慈烺並不意外,“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策反、離間,倒是清虜一貫的伎倆。”
韓讚周陰聲道:“陛下,是否讓老奴加派人手,將那些與北邊勾連的賊子,一網打儘?”
朱慈烺擺了擺手:“不,抓幾個小角色沒用,反而打草驚蛇。讓他們活動,正好借此機會,將那些首鼠兩端、心懷異誌的家夥,都引出來。東廠要嚴密監控,掌握他們的聯絡渠道和名單,但暫時不要動手。”
他走到地圖前,目光銳利:“清虜想消耗我們,想從內部瓦解我們。那我們就偏不讓他們如願!傳旨給史可法、秦良玉、高傑、黃得功,清軍若以小股騎兵騷擾,不必與之糾纏,加固營壘,保護糧道即可。各軍輪番休整,保持戰力。同時,命宋應星的格物院,加快對輕型野戰炮和霰彈的研發生產,專門對付清軍騎兵!”
“另外,”朱慈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們能策反,我們也能。韓大伴,挑選機靈可靠、熟悉北地情況的人,派往江北,乃至山東、河南,聯絡當地的抗清義軍,散播謠言,策反綠營兵將!許下的承諾,可以比多爾袞更慷慨!告訴李定國,朝廷支持他在敵後擴大影響,必要時,可以給他一些空白告身委任狀)!”
你來我往,見招拆招。朱慈烺深知,這場國運之爭,早已超出了簡單的戰場勝負,演變為一場綜合實力的全麵較量。他必須比對手想得更遠,出手更快,手段更靈活。北廷與南國,這兩位隔江對峙的巨人,都在調整著自己的姿態,準備著下一輪更加激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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