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撤軍、開封轉危為安的消息傳回南京,整個南明朝廷瞬間被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大勝的喜悅包裹——官員們奔走相告,宮中文武難掩激動,連街頭百姓都在議論這場難得的勝利。朱慈烺聽到消息時,緊繃多日的眉頭終於舒展,心中也鬆了口氣,但他並未被眼前的勝利衝昏頭腦。他清楚知道,這不過是暫時擊退清軍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襲,清廷的根基未損,後續必定還會有更大規模的進攻,此刻遠沒到可以高枕無憂、放鬆戒備的時候。
賞罰分明是穩定軍心、整肅朝綱的關鍵,朱慈烺當即下旨作出部署:他下令重賞死守開封的功臣陳永福,將其晉封為“開封伯”,賞賜金銀田宅,守城的全體將士也皆獲厚賞,以慰其浴血之勞;馳援開封有功的高傑、黃得功、馬祥麟等將領,亦按各自戰功大小給予封賞,或升爵位,或加俸祿。
與此同時,他對行動遲緩、消極避戰的湖廣總督何騰蛟予以嚴厲申飭,斥責其延誤戰機,命其戴罪立功,後續需全力配合北伐軍務以贖前過。而對於在敵後立下奇功的李定國,朱慈烺更是毫不吝嗇,直接將其晉封為“齊國公”,在詔書中盛讚他“忠勇無雙,國之柱石”,還特意叮囑史可法從糧餉、軍械上多加調配,設法為李定國部提供更多支援,以助其繼續牽製清軍。
但戰爭留下的創傷卻難以輕易撫平。開封城雖成功守住,可城牆多處坍塌、城防損毀嚴重,城內軍民傷亡更是不計其數,街道上處處可見殘破的房屋與流離失所的百姓;中原腹地本就曆經戰亂,經此一役更是雪上加霜,民生凋敝到了極點。朱慈烺深知戰後重建的重要性,當即下令戶部從國庫中緊急調撥錢糧,一部分用於修補開封城牆、重建防禦工事,另一部分則專門賑濟城內難民,幫他們渡過難關。同時,他又傳令史可法,趁清軍暫退的間隙整頓河南防務,一麵招募流民充實守軍、加固各地據點,一麵組織百姓恢複農耕生產,試圖將河南打造成抗清的前沿基地,為後續戰局築牢根基。
經此一役,朱慈烺也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徹底解決清廷威脅非一朝一夕之功,必須陸海並重,雙管齊下。在穩定了北方戰線後,他將注意力再次投向了暫停的海洋戰略。
就在河南忙著戰後重建的同時,“皇家海洋貿易公司”的首航艦隊已從南洋浩浩蕩蕩滿載而歸。艦船上不僅堆滿了香料、胡椒、蘇木、象牙等中原罕見的珍稀貨物,更帶回了足以震動朝野的——巨額白銀利潤。經戶部初步核算,這趟航行的利潤率竟高達百分之三百以上!
這個消息像一劑最強勁的興奮劑,瞬間點燃了江南商界。此前那些對海外貿易持猶豫、觀望態度的商人徹底瘋狂,紛紛擠破頭想要入股;公司在江南發行的股票應聲暴漲,連帶著第二期股本的募集也幾乎在消息傳開的瞬間便宣告完成,為南明後續的軍政開支注入了關鍵的財力活水。
成功的商業回報,極大地堅定了朱慈烺推行大航海戰略的信心。他再次召見了呂王朱慈炤和靖海公鄭森。
“首航成功,證明此路可行!然,貿易利潤,終需武力護航,方能持久。”朱慈烺看著二人,“格物院新一代‘鎮海’級戰艦進展如何?”
鄭森回稟:“陛下,‘鎮海’級首艦‘定遠’號龍骨已鋪設完畢,正在加緊建造。然其工藝複雜,耗費巨大,預計還需一年方能下水。”
“太慢!”朱慈烺皺眉,“我們不能等!在‘鎮海’級成軍之前,必須擁有更多的海上力量。鄭森,現有船廠全力開工,同時,朕準你在福州、泉州、廣州等地,選址籌建新的皇家造船廠!資金由海事總局和貿易公司利潤支應!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臣,領旨!”鄭森精神大振。
朱慈烺又對朱慈炤道:“慈炤,貿易公司事務已上正軌,具體經營可交由專業商人。你的精力,要更多地轉向海外拓殖。呂宋那邊,蘇鳴崗等華人近來情況如何?可能作為內應?”
朱慈炤躬身答道:“回皇兄,據皇家海洋貿易公司商船帶回的消息,自上次咱們突襲呂宋後,西班牙人對當地華人的管控愈發嚴苛。可他們的壓迫越是深重,華人的反抗意願就越發強烈。蘇鳴崗等人一直沒停下動作,仍在暗中積蓄力量,聯絡各地不願屈從的華人勢力。”
他稍作停頓,又接著說道:“臣弟仔細斟酌後以為,眼下或許可以先從西班牙人勢力薄弱的呂宋北部入手——比如班詩蘭地區,在那裡秘密建立一個補給點兼前進基地。這事可以交由貿易公司出麵,用開設貿易站的名義掩人耳目,暗地裡則通過這裡向華人義軍輸送人員、武器和糧餉,慢慢等候合適的起事時機。”
“準!”朱慈烺眼中精光一閃,“此事由你親自籌劃,務必隱秘!記住,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我們要的,不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呂宋,而是一個能為我大明提供資源、支撐艦隊遠航的海外領地!”
陸上的烽火暫熄,海上的風帆再次高高揚起。中原的血戰,仿佛隻是帝國邁向更廣闊天地前的一次淬火與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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