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中興之初,朝堂之上一派欣欣向榮:中宮冊立詔書頒行天下,民心安定;關寧軍得糧餉印信加持,邊防穩固;朝鮮、琉球等藩屬使臣接踵而至,朝拜納貢,殿宇間禮樂喧闐,儘顯萬國來朝的氣象。然而,這繁華表象之下,來自萬裡海疆的暗流已悄然湧動,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使團在南京的駐地,正醞釀著一場針對大明的隱秘算計。南京城西南隅,荷蘭使團駐地的庭院裡,落葉被秋風卷得四散。參讚杜拉弟紐司身著深色呢絨外套,麵色陰沉如鐵,聽著手下接連稟報的壞消息,指節因緊握而泛白。“參讚先生,我們三次嘗試聯絡遼東清廷,均以失敗告終。”一名荷蘭水手躬身稟報,聲音帶著難掩的惶恐,“明朝水師在渤海與黃海交界處布下了嚴密防線,巡邏艦日夜穿梭,我們的快船剛靠近老鐵山海域,就被對方的哨船發現,若非拚死折返,恐怕已被扣押。”另一名隨員緊接著補充,語氣更為沮喪:“我們暗中資助的閩浙海盜,上周襲擊了一支明朝商船隊,剛劫掠了兩船絲綢與瓷器,尚未駛離泉州港外海,就被明朝福建水師的艦隊包圍。激戰半日,海盜船儘數被焚毀,首領李麻子被生擒後,人頭直接掛在泉州港的旗杆上示眾。水師提督張煌言已張貼告示,宣稱要‘蕩平四海寇患,肅清萬裡海疆’,還放話出來,任何敢挑釁大明天威者,一律殺無赦!”“廢物!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杜拉弟紐司猛地一拳砸在紫檀木桌上,桌上的茶杯應聲傾倒,茶水濺濕了攤開的地圖。他原以為,通過聯絡清廷牽製大明、資助海盜攪亂海疆,便能向這位年輕的明朝皇帝施加壓力,逼迫其開放更多通商口岸、給予荷蘭獨占的貿易特權。可他萬萬沒想到,大明的反應竟如此迅速且強硬,水師的戰力更是遠超預期,讓他的兩步棋儘數落空。“參讚先生,”一名年長的書記員低聲道,“明朝皇帝已正式冊立應天府沈氏為皇後,朝野上下一片歡騰,他們的內部正快速穩定。我們滯留南京已有月餘,除了禮部官員的例行接見,根本無法見到明朝的核心重臣,更彆說麵聖……我們就像被遺忘了一樣。”這句話戳中了杜拉弟紐司的焦慮。他深知,若再無法打開局麵,使團此行將一無所獲,返回巴達維亞後,他必將受到東印度公司董事會的嚴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杜拉弟紐司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決定孤注一擲,改變此前的強硬策略,用最大的“誠意”換取麵聖的機會。“立刻草擬一份正式的覲見書。”杜拉弟紐司下令,語氣不容置疑,“措辭要極儘謙卑,就說荷蘭國仰慕大明聖德,願世代稱臣納貢,隻求陛下恩準通商互市。另外,將我們帶來的‘厚禮’清單再加三成——黃金增到五百兩,象牙、香料各加倍,最重要的是,把那幾門最新式的十二磅艦炮模型,還有阿姆斯特丹造船廠的造船圖紙副本也加上去!”他頓了頓,目光陰鷙:“我們要讓明朝皇帝看到,荷蘭不僅有實力,更有‘價值’。隻要能見到他,我自有辦法說服他,拿到我們想要的特權。”隨員們不敢怠慢,立刻分頭忙碌起來,庭院裡的氣氛暫時緩和,卻不知他們自以為隱秘的勾當,早已被一雙無形的眼睛全程監視。千裡之外的北京,錦衣衛都指揮使司衙門內,氣氛肅穆。指揮使王煒星身著繡著飛魚圖案的緹騎製服,麵容精悍,眼神銳利如鷹隼。他是朱慈烺南遷後一手提拔的心腹,憑借縝密的心思、狠辣的手段與絕對的忠誠,執掌著重組後的錦衣衛,除了偵緝京師官民、執掌刑獄,更兼管部分對外情報工作,是皇帝安插在暗處的利刃。此時,王煒星正捧著一份密封的密報,快步走進武英殿,躬身呈至朱慈烺案前:“陛下,南京鎮守太監與東廠番子聯合密報,荷蘭使團近期活動異常頻繁。”朱慈烺放下手中的奏折,示意他繼續說。“回陛下,該使團表麵對我朝恭順,實則暗中動作不斷。”王煒星沉聲稟報,“其一,他們曾三次派遣快船北上,試圖聯絡遼東清廷,妄圖兩麵下注,均被我水師巡邏艦隊攔截,未能得逞;其二,東南沿海近日剿滅的悍匪李麻子部,其使用的部分火繩槍與榴彈,經軍械局查驗,與荷蘭東印度公司此前在南洋走私的製式完全一致。雖無直接證據證明是荷蘭人直接資助,但據海盜俘虜供認,其火器是從廈門港的荷蘭商棧秘密購得,顯然是荷蘭人有意為之,意在攪亂我海疆,以此作為談判籌碼。”朱慈烺拿起密報,逐字翻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狼子野心,果然賊心不死。以為用這些卑劣伎倆,就能威逼利誘朕?真是異想天開。”他放下密報,眼神銳利如刀,“他們當朕是那些庸碌之主,能任由他們在沿海燒殺搶掠、予取予求嗎?”王煒星見狀,低聲請示:“陛下,是否需臣即刻下令,讓南京錦衣衛與東廠聯手,‘提醒’一下這些紅毛夷,讓他們安分守己?”“不必。”朱慈烺擺了擺手,語氣沉穩而威嚴,“打草驚蛇反而不美。他們不是急著想見朕嗎?朕就給他們這個機會。傳旨南京禮部,準荷蘭使團北上覲見。”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睥睨天下的豪氣:“讓他們親自來北京城看看,看看朕的新軍列陣、看看朕的火器工坊、看看我大明中興的氣象!朕要讓他們徹底明白,他們那點所謂的‘實力’和‘籌碼’,在大明的絕對實力麵前,不過是跳梁小醜的伎倆,可笑至極!”“陛下英明。”王煒星躬身領旨,心中暗自讚歎皇帝的遠見——此舉既顯大明的包容氣度,又能借機震懾荷蘭人,讓其不敢再存非分之想。“另外,”朱慈烺補充道,“他們北上途中,著沿途錦衣衛嚴密監視其言行,不得讓他們與任何可疑人員接觸。至於遼東與蒙古方麵的情報,你繼續說。”王煒星應聲答道:“回陛下,遼東多鐸仍在囤積糧草,似在等待開春後用兵;漠南蒙古察哈爾部近期動作頻頻,已派使者前往沈陽,疑似與清廷密謀……”武英殿內,君臣二人繼續商議著軍國大事。而遠在南京的荷蘭使團,尚不知自己已落入大明的掌控之中,仍在為即將到來的北上覲見做著準備,滿心以為靠著謙卑的姿態與厚重的禮物,便能從這位年輕的大明皇帝手中,攫取更多的利益。他們渾然不覺,一場注定徒勞的覲見,正在前方等待著他們,而大明的海疆,也即將迎來一場徹底的肅清與整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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