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重新坐回椅子,閉上眼,不再試圖吸收這宅院裡沉滯的能量,而是默默回憶著祖父教導過的呼吸法門,儘可能調理內息,恢複一絲力氣。
時間一點點流逝。
後半夜,宅院死寂無聲,那縫衣服的動靜沒有再出現。
當天邊泛起第一絲魚肚白時,林晏猛的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決斷。
他叫醒幾乎剛迷糊著的蘇婉。
走了。
必須趕在早課人流起來之前,潛入學校。
天光熹微,鉛灰色的光線艱難的穿透老宅院內濃密的槐樹蔭,在地麵投下斑駁破碎的影子,非但沒帶來暖意,反而襯得這院子愈發清冷沉寂。
林晏叫醒蘇婉。
女孩幾乎一夜未眠,眼底帶著濃重的青黑,臉色蒼白,但精神似乎稍微穩定了一些,至少不再像驚弓之鳥般瑟瑟發抖。
她默默的跟著林晏走出西廂房。
院子裡空無一人,那老婦人和詭異的年輕男人仿佛從未存在過。隻有角落裡的枯葉和石板縫的雜草,在微涼的晨風中輕輕晃動。
林晏將最後幾張皺巴巴的鈔票放在正屋門口一張積灰的木凳上,算是租金。
他沒有試圖去告彆或探尋,拉著蘇婉,快步穿過院子,拉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吱呀!
門軸發出乾澀的呻吟,外麵清冷的空氣湧了進來,帶著市井的塵埃和遠處早餐攤隱約的煙火氣,瞬間衝淡了老宅內那令人窒息的沉滯感。
兩人如同逃出牢籠般,快步走入漸亮的街道。林晏攔下了一輛早早出來拉活的出租車。
a大南門。他拉開車門,讓蘇婉先坐進去。
司機瞥了一眼兩人略顯狼狽的衣著和蒼白的臉色,尤其是蘇婉那明顯價值不菲但現在皺巴巴的裙子,眼神古怪了一下,但沒多問,發動了車子。
車子駛向大學城方向。
蘇婉緊張的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離開那詭異的老宅並未讓她感到安全,反而有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不安。
我們……真的要去學校?她小聲問,聲音乾澀,他們肯定在找我……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林晏看著前方,目光沉靜,而且,我需要回去拿點東西。
他需要祖父的那箱筆記。那是他目前唯一的、可能破局的希望。
車子在a大南門附近的一個巷口停下。這個時間點,校門口已經有不少早起的學生和教職工進出,人流量開始增大。
林晏付了車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校門內外。
保安依舊在崗亭裡打盹,進出閘機正常運作,看起來並無異樣。但他敏銳地注意到,校門內側不遠處,多了幾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看似在閒聊的男人,目光卻不時掃過進出的人群,姿態放鬆,眼神卻銳利。
還有校門對麵街邊的早點攤,也坐著兩個氣質格格不入的男人,慢吞吞的吃著東西,視線卻若有若無的鎖定著校門方向。
果然有盯梢的。但不是明麵上的警察或保安,更像是蘇家或者另一方勢力派來的私人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