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古文化街深處,李修然在林婉兒的攙扶下走向天機閣那扇不起眼的木門。他左眼的灼熱感仍未消退,視野邊緣的黑點像墨汁滴入清水般緩緩擴散。
陳墨長老早已等在門後,他花白的眉毛緊鎖,目光直接落在李修然流血的左眼上。“情況比預想的更糟。”他轉身帶路,長袍在青石地麵上無聲滑過。
密室位於天機閣地下三層,四麵牆壁被流動的光影覆蓋。十二幅地脈節點的實時影像環繞著房間,其中三幅已完全被黑霧吞噬。剩餘九幅影像中,靈氣流動也變得紊亂,不時有細小的黑斑閃過。
“三處節點徹底淪陷。”陳墨指向被黑霧籠罩的影像,“暗影組織的行動比我們預估的快了整整一倍。”
林婉兒倒吸一口涼氣:“這才過去兩天。”
李修然靠近其中一幅影像,左眼突然劇烈抽痛。他捂住眼睛,指縫間滲出更多鮮血。“這些黑霧在移動。”
“它們在汙染相鄰的節點。”陳墨揮袖調出地脈網絡圖,黑霧正沿著靈氣流動的路徑蔓延,“照這個速度,七天之內會有六個節點失守。”
李修然強忍疼痛,嘗試用天眼觀察黑霧的本質。就在他集中精神的瞬間,左眼仿佛被灼熱的鐵針刺穿。他踉蹌後退,被林婉兒及時扶住。
“彆勉強!”林婉兒急切地說。
但異變已經發生。牆上的影像開始扭曲,黑霧中浮現出模糊的輪廓。那是一座老宅的剪影,青瓦白牆,門前有棵歪脖子槐樹。李修然的呼吸驟然停滯。
“這是我家的老宅。”
陳墨快步上前,手指在李修然左眼前劃過一道符印。“這是記憶回溯。暗影組織在利用你的過去攻擊你。”
老宅的影像越來越清晰,連窗欞上的裂紋都分毫畢現。李修然看見幼年的自己坐在門檻上,手裡擺弄著幾個銅錢。左眼的疼痛與記憶深處的某個畫麵重疊,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天眼失控也是在那棵槐樹下。
“他們怎麼做到的?”林婉兒問。
“天眼連接著靈魂本源,暗影組織通過汙染地脈,反向侵入了修然的記憶深處。”陳墨的符印暫時緩解了李修然的疼痛,但老宅的影像仍在牆上揮之不去。
密室地麵突然震動,牆上的影像劇烈晃動。三處被黑霧籠罩的節點影像開始融合,黑霧凝聚成一隻巨大的夜鴉虛影。它展開翅膀,猩紅的眼睛直視李修然。
“夜鴉……”李修然感到左眼傳來熟悉的刺痛,與在醫院遭遇夜鴉本體時如出一轍。
夜鴉虛影發出無聲的尖嘯,老宅影像應聲破碎。無數記憶碎片在牆上飛旋,都是李修然童年最隱秘的片段。他看見父親在院中布置風水局,母親在槐樹下焚香禱告,還有那個雨夜,祖宅突然崩塌的瞬間。
“它在抽取你的記憶能量。”陳墨雙手結印,密室四周亮起防護陣法,“必須切斷連接。”
李修然試圖閉眼,但左眼不受控製地睜大。更多記憶被抽取出來,包括他第一次發現天眼能力的那個下午。七歲的他坐在槐樹下,突然看見地底流動的靈氣,嚇得大哭起來。
夜鴉虛影愈發凝實,黑霧從影像中滲出,在密室空中形成薄薄的霧層。林婉兒抽出銅錢劍,但不知該攻擊何處。
“修然,集中精神!”陳墨喝道,“回想你最穩固的記憶錨點。”
李修然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短暫清醒。他想起老道士傳授守心訣的那個清晨,一字一句在心中默念。左眼的抽痛略微減輕,記憶回溯的速度慢了下來。
夜鴉虛影突然扇動翅膀,三根黑色羽毛射向李修然。陳墨揮袖擋開,羽毛撞在防護陣上發出金屬交擊之聲。
“虛影已經開始實體化了。”陳墨臉色凝重,“它在本體複活。”
林婉兒擋在李修然身前,銅錢劍指向夜鴉虛影:“怎麼阻止它?”
“切斷記憶連接,否則夜鴉會通過修然的記憶重塑肉身。”陳墨不斷加固防護陣,黑羽如雨點般撞擊在光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