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扶著井沿站起身，天眼傳來的灼痛讓他眼前發黑。林婉兒急忙扶住他，左眼的銀光忽明忽暗。
“你的眼睛在流血。”她取出紙巾遞過去。
李修然擦拭眼角，發現紙巾上沾著淡紅色的血跡。他再次嘗試運轉天眼，視野立刻蒙上一層血色薄紗，地脈靈氣的流動軌跡變得模糊不清。
“銅雀虛影的煞氣滲入地脈了。”他強忍不適觀察井底，發現殘存的黑色能量正沿著地脈緩慢擴散。
林婉兒手中的羅盤突然劇烈震動。指針瘋狂旋轉，最後定格在西北方向。指針上方浮現出她母親魂魄的虛影，比之前更加透明。
“母親？”林婉兒輕聲呼喚。
魂魄虛影微微晃動，似乎在傳達什麼信息。李修然注意到羅盤指針始終指向城隍廟後殿的方向。
三人謹慎地走向後殿。這裡比前殿更加破敗，屋頂塌了大半，月光直接照進殿內。在倒塌的供桌旁，他們發現了一小堆灰燼。
“是夜鴉。”林婉兒蹲下身，手指輕觸灰燼。灰燼中生長著幾株半透明的植物，葉片呈現出奇特的銀灰色。
李修然伸手想要采摘一株靈草。就在他指尖觸碰到葉片的瞬間，地底傳來一聲沉悶的鳴叫。那聲音斷斷續續，像是某種鳥類在掙紮。
“銅雀的殘魂還在。”李修然收回手，天眼的刺痛感突然加劇。他看見地脈中的黑色能量正在向靈草彙聚。
林婉兒用符紙包裹一株靈草，小心地放入隨身攜帶的木盒。“這些靈草在吸收煞氣生長。”
羅盤上的魂魄虛影突然變得清晰。它指向靈草，又指向地底，最後化作一道銀光沒入羅盤。
“母親在警告我們。”林婉兒握緊羅盤，“銅雀殘魂想借助地脈靈氣重生。”
李修然再次運轉天眼。透過血色薄紗，他看見地底深處有一團模糊的黑影在緩慢蠕動。每當靈草吸收一絲煞氣，那黑影就凝實一分。
“必須清除這些靈草。”他取出符籙，卻發現天眼無法精準鎖定靈草與地脈的連接點。
林婉兒攔住他。“貿然動手可能會引發地脈反噬。”
她打開木盒觀察靈草。在符紙的包裹下，靈草依然在緩慢生長，半透明的葉片逐漸染上暗紅色。
地底又傳來一聲鳴叫，這次更加清晰。廟宇的梁柱隨之震動，灰塵簌簌落下。
“它在召喚什麼。”李修然感到一陣心悸。天眼雖然受損，但仍能感知到地底深處有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
陳玄道的虛影突然在殿門口閃現。“看來你們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李修然立即將林婉兒護在身後。陳玄道的虛影比之前淡了許多，但眼中的惡意絲毫未減。
“銅雀不過是引子。”虛影發出低沉的笑聲，“真正的主角還沒登場。”
林婉兒擲出符籙，虛影立刻消散。但最後那句話在空蕩的殿內回蕩，讓人不安。
李修然注意到靈草的生長速度加快了。它們已經突破符紙的包裹，根係深深紮入地底。每株靈草都在發出微弱的紅光，與地底鳴叫的頻率一致。
“這些靈草成了銅雀殘魂與地脈之間的橋梁。”他得出結論。
林婉兒嘗試用銀光封印靈草，但銀光反而被靈草吸收。羅盤指針開始瘋狂擺動，顯示地脈靈氣正在紊亂。
地底的鳴叫越來越頻繁。有幾次，李修然甚至能聽出那聲音中帶著某種古老的音節，像是在吟誦咒文。
“它在嘗試化形。”李修然突然明白過來。銅雀殘魂正在利用靈草吸收的地脈靈氣重塑形體。
他強行運轉天眼，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但在血色的視野中，他看清了地底那團黑影的真實形態——那不再是銅雀，而是某種更古老的鳥類輪廓。
林婉兒扶住搖搖欲墜的李修然。“不能再使用天眼了。”
她取出所有符籙，在靈草周圍布下隔離陣法。符籙形成的銀光將靈草與地脈暫時隔開，地底的鳴叫立刻變得焦躁。
靈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但就在這時，整個城隍廟開始劇烈搖晃。地底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那聲音沉重而有力，完全不像是虛影能發出的。
“來不及了。”李修然看著逐漸崩潰的隔離陣法，“它已經獲得足夠的力量。”
最後一聲鳴叫穿透地底，在殿內久久回蕩。所有靈草同時綻放出刺目的紅光，隨後化為灰燼。
震動停止了，殿內陷入死寂。但李修然和林婉兒都清楚，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銅雀殘魂已經完成了某種蛻變，而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手現在的形態。
林婉兒收起羅盤，發現指針不再指向地底，而是指向廟外的城市方向。
“它離開了？”她不確定地問。
李修然搖頭，天眼殘留的刺痛感讓他保持警惕。“不，它隻是換了棲息地。”
他最後看了一眼靈草的灰燼。這些由夜鴉能量與地脈煞氣融合生成的奇異植物，不僅幫助銅雀殘魂穩固了形態，還可能賦予了它新的能力。而現在，這個蛻變後的古老存在已經潛入城市的地脈網絡中，準備著下一次現身。
廟外傳來清晨的鳥鳴，曙光從破損的屋頂照進殿內。但李修然和林婉兒都明白，真正的黑暗才剛剛開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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