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零號病床的神秘探視者
零號病床的監護儀規律地發出“滴滴”聲,林殊躺在病床上,右手背插著輸液針,藥液順著透明的導管緩緩滴落。他半睜著眼,視線模糊中,隻看到病房門被推開一條縫,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來人穿著件寬大的黑色風衣,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沒有開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一步步走到病床邊,目光落在林殊打著石膏的左腿上——那裡是昨天從鐘樓墜落時被鋼筋劃傷的,傷口深可見骨。
林殊的意識像沉在水裡,想開口,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很輕,帶著股淡淡的消毒水混合著鐵鏽的味道,像從廢棄的手術室裡走出來的。
黑影伸出手,指尖快要觸碰到林殊的額頭時,監護儀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心率驟升。黑影猛地縮回手,轉身就往門口退,動作快得像隻受驚的貓。
“誰?”林殊終於擠出沙啞的聲音,視線追著那道黑影。
黑影在門口頓了頓,沒有回頭,隻留下一句極輕的話,像歎息又像低語:“向日葵該澆水了。”
門被輕輕帶上,走廊裡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林殊盯著天花板,心臟還在狂跳。“向日葵”……這三個字像塊投入水麵的石子,在他混沌的記憶裡漾開圈圈漣漪。他想起福利院的向日葵地,想起沈如晦埋金屬片時說的話,想起老院長臨終前攥在手裡的那粒葵花籽——殼上刻著個極小的“0”。
護士聞聲進來,看到監護儀上趨於平穩的曲線,鬆了口氣:“林先生,您做噩夢了嗎?”
林殊搖搖頭,目光掃過床頭櫃。那裡放著個小小的玻璃罐,裡麵裝著從向日葵地挖來的泥土,罐口插著半片乾枯的向日葵花瓣。而此刻,花瓣旁邊,不知何時多了枚銀色的金屬環,內側刻著串模糊的數字:“734000”。
是零號實驗體的項圈碎片。
林殊的指尖顫抖著撫上那枚金屬環,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蔓延到心臟。他突然想起沈如晦昨天在病房外說的話:“老院長說,零號病床的探視者,從來都不止我們看到的那些。”
監護儀的聲音重新變得規律,林殊卻再無睡意。他看著窗外的月亮,月光穿過玻璃,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像誰遺落的刀。
那個黑影是誰?為什麼要提醒他澆向日葵?金屬環又是什麼時候被放在這的?
無數疑問湧上來,卻被一道更清晰的念頭覆蓋——明天,必須去向日葵地看看。或許在那些迎著光生長的花盤下,藏著比金屬編號更隱秘的答案。
病房的門又被輕輕推開,這次是沈如晦提著保溫桶進來,左肩的繃帶滲出點淡淡的紅。“醒了?”他把桶放在桌上,“剛在走廊看到個黑影,問護士,說沒見過。”
林殊舉起手裡的金屬環,月光在環麵上反射出細碎的光。“他留下的。”
沈如晦的目光沉了下去,拿起金屬環反複看著,突然指著內側的數字:“這邊緣的磨損……和鐘樓地下三層的鎖鏈痕跡完全吻合。”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零號病床的神秘探視者,帶著零號項圈的碎片,說著向日葵的暗語。這盤棋,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烏雲遮住,病房陷入短暫的黑暗。林殊感覺到沈如晦的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帶著繃帶下傷口的溫度。
“彆怕。”沈如晦的聲音很輕,“不管是誰,敢在零號病床前晃,總得留下點腳印。”
林殊點點頭,握緊了那枚金屬環。黑暗中,他仿佛又聽到了那句話——“向日葵該澆水了”。
或許,澆水的時候,就能看見埋在根下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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