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沈如晦手術刀下的孿生基因
手術室的無影燈像顆懸浮的太陽，將沈如晦的影子釘在地麵。他捏著手術刀的手懸在解剖台上方，指腹的薄繭蹭過冰涼的刀柄——台上躺著的不是屍體，是塊從燈塔地下室帶回來的肌肉組織，取自零號實驗體的肩胛處，邊緣還沾著未凝固的淡紅色液體。“切片準備好了。”林殊將載玻片推到顯微鏡下，玻璃上的組織切片在燈光下泛著半透明的光澤，“剛才的基因測序顯示，這組dna有兩組完全不同的表達鏈，像兩條纏繞的蛇。”
沈如晦的手術刀落下，精準地將組織切成微米級薄片。刀鋒劃過的瞬間，他注意到組織纖維的排列方式異常規整，像被刻意編織過——這不是自然生長的肌肉，是人工培育的“嵌合體”。
“看這裡。”林殊突然放大顯微鏡下的圖像，屏幕上的染色體顯露出奇特的對稱結構，“其中一組基因鏈的標記，和你父親遺留的樣本完全一致。”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歎息，“另一組……和我的吻合度99.7。”
沈如晦的手術刀在托盤裡發出輕響。他想起燈塔地下室裡零號實驗體的臉，那些與自己重疊的輪廓，那些與林殊相似的眉眼，突然明白“嵌合體”三個字的重量——那不是簡單的基因融合，是有人將他與林殊的基因，強行塞進了同一個生命體。
“還有更奇怪的。”林殊調出染色體的熒光標記圖，兩組基因鏈的交叉處，有段突兀的銀色序列，像外來的補丁，“這段基因不屬於任何已知物種，卻在持續表達一種蛋白質，功能是……抑製排異反應。”
沈如晦突然想起老院長實驗室裡的培養皿，那些標注著“共生”的胚胎樣本，當時隻當是普通的細胞實驗，現在才懂那是在為“嵌合”做準備。他抓起另一塊組織樣本，用手術刀劃開，截麵滲出的液體在紫外線下發出藍光——與林殊鎖骨處向日葵紋身的熒光編碼，屬於同一譜係。
“是林霧做的。”林殊的聲音發緊，他翻出福利院的舊檔案，林霧的研究記錄裡藏著張草圖，畫著三條纏繞的基因鏈，末端標著“沈”“林”“？”，“他早就知道我們的基因能共生，零號實驗體是他的‘完美樣本’。”
手術燈突然閃爍了一下，沈如晦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怪異的形狀。他盯著顯微鏡裡的銀色基因序列，突然想起高原上趙二餅的遺物——那截沾著雪的繃帶裡，也檢測出相同的序列。“這不是林霧能完成的技術。”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劃過，“需要軍方的基因庫權限，還有……‘教授’的授權密碼。”
林殊突然按住他握刀的手。沈如晦低頭，發現自己的刀刃正懸在那截銀色序列上，再往下一毫米，就會破壞整個樣本。“你在發抖。”林殊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這組基因讓你想起什麼了？”
無影燈的光暈裡，沈如晦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的基因圖譜，想起零號實驗體與自己重合的刀疤，想起林殊掌心與自己一致的體溫——原來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巧合，都是早已寫好的劇本。
“你看這裡。”他突然調整顯微鏡焦距，銀色序列的末端顯露出細小的標記，是個微型的向日葵圖案，“這是老院長的標記。他參與了實驗，卻在最後關頭修改了序列——這組基因現在的功能不是抑製排異，是……喚醒記憶。”
解剖台的樣本突然輕微震動起來，銀色序列像活過來的蟲，順著組織纖維遊走，在截麵拚出半張人臉——是林霧，卻帶著林殊的笑眼，和沈如晦的眉骨。
“他在告訴我們。”林殊的指尖撫過屏幕上的人臉，“孿生基因的真正秘密，不是複製，是……共振。”
沈如晦的手術刀終於落下，卻不是切向樣本，而是劃開自己的指尖。血珠滴在載玻片上，與樣本的液體相融的瞬間，銀色序列突然炸開，在屏幕上投射出完整的基因圖譜——最頂端的標注不是“零號”，是“共生體07”，編號的刻痕裡，嵌著兩根纏繞的發絲，一根屬於林殊，一根屬於他。
手術室外的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葉青蔓的聲音撞開房門：“燈塔那邊發現林霧的蹤跡，他帶走了零號實驗體的心臟！”
沈如晦看著屏幕上糾纏的基因鏈，突然笑了，眼底卻沒有溫度。他將手術刀扔回托盤，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手術室裡格外刺耳：“他想要的不是心臟，是這組基因的共振頻率。”
林殊抓起圖譜的瞬間，發現背麵用手術刀刻著行字，是沈如晦的筆跡：“當兩條基因鏈開始共振，最先醒來的，會是恨，還是愛？”
無影燈再次熄滅，黑暗中，沈如晦的指尖觸到林殊的掌心，兩人的血混在一起，在載玻片上暈開，像朵正在綻放的、帶著刀鋒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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