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的指尖捏著那枚從證物袋裡取出來的紐扣，金屬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漬。燈光下，紐扣表麵的紋路清晰可見——那是枚定製款的黑曜石紐扣，和沈如晦襯衫上的一模一樣。
“所以，你是說，沈如晦昨晚出現在案發現場？”林殊抬頭看向對麵的刑警，聲音壓得很低，“他有不在場證明嗎？”
刑警推過來一份監控錄像副本：“昨晚十點到淩晨兩點，沈如晦的車一直停在公司地下車庫，監控沒拍到他離開。但這枚紐扣……”
林殊沒接話，隻是盯著那枚紐扣。她認得這紐扣，是上個月她陪沈如晦去定製西裝時選的，他說黑曜石襯他的膚色。當時她還笑他臭美，現在這枚紐扣卻出現在“假死現場”的血泊裡。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林殊問。
“還在比對dna，不過從衣著和隨身物品來看，很可能是沈如晦的助理，張默。”刑警補充道，“現場有掙紮痕跡，凶器是桌上的水果刀，指紋被擦掉了，但刀柄上有沈如晦的掌紋。”
林殊的心沉了下去。沈如晦有潔癖，碰任何東西都習慣墊著紙巾，怎麼會在刀柄上留下清晰的掌紋？除非是有人故意栽贓。
她突然想起昨晚沈如晦給自己發的消息：“今晚有個驚喜給你，等我。”當時她以為是玩笑，現在想來，恐怕是他發現了什麼，才被人設了局。
“我能看看現場照片嗎？”林殊的指尖有些發涼。
照片裡的房間一片狼藉，書架倒在地上，書散落得滿地都是，其中一本《法醫人類學》被染透了血，封麵上還沾著半枚撕碎的衣角——那布料的紋路，和沈如晦昨天穿的西裝一模一樣。
“沈如晦現在在哪？”林殊問。
“在警局接受問詢，他說昨晚一直在辦公室改方案，沒人能作證。”刑警歎了口氣，“林小姐，說實話，證據對他很不利。”
林殊沒說話，拿起那枚紐扣翻來覆去地看。紐扣背麵刻著個極小的“殊”字，是她當時惡作劇刻上去的，沈如晦一直沒舍得換。如果這枚紐扣是被人從他衣服上扯下來的，那他現在很可能也出事了。
她突然站起身：“我要見沈如晦。”
審訊室裡，沈如晦穿著囚服，頭發淩亂，眼下泛著青黑，卻依舊挺直著背。看到林殊進來，他的眼神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了下去：“你信他們說的嗎？”
“我信這枚紐扣。”林殊把證物袋放在桌上，“背麵的字是我刻的，你一直戴著，除非……”
“除非是有人趁我不備扯走的。”沈如晦接過證物袋，指尖摩挲著那個“殊”字，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會信我。”
“彆高興太早。”林殊瞪了他一眼，“我隻是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說，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我去了張默的公寓。”沈如晦的聲音低了下去，“他給我發消息說掌握了有人挪用公款的證據，讓我過去拿。等我到的時候，他已經……”
“誰的公款？”
“我們公司的，而且牽扯到三年前的一個項目，當時的負責人是……”沈如晦頓了頓，“是你父親的老部下。”
林殊的呼吸一滯。她父親去世前，確實有筆項目款不翼而飛，當時查了很久都沒結果。
“張默說他找到了轉賬記錄，還說對方威脅他，如果把證據交出去，就讓你……”沈如晦沒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林殊看著他囚服上的褶皺，突然想起昨晚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彆怕，有我。”原來不是情話，是警告。
“我會查清楚的。”林殊站起身，“你在裡麵好好待著，彆亂說話。”
走出警局時，陽光刺眼。林殊握緊了手機，屏幕上是沈如晦的號碼。她突然想起他曾說過，最討厭彆人冤枉他，可這次，他卻甘願穿著囚服坐在審訊室裡，隻為讓她避開危險。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隻有一張照片——沈如晦的辦公室被翻得亂七八糟，保險櫃的門敞開著。
林殊的眼神冷了下來。看來，對方的目標不隻是沈如晦，還有她。
她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個地址——那是沈如晦說過的，他藏重要文件的安全屋。
“師傅，麻煩快點。”林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敲下一行字：“等我。”
發送成功的瞬間，她仿佛能看到沈如晦在審訊室裡收到消息時，嘴角揚起的那抹笑。
有些時候，信任不需要說出口，一個眼神，一枚紐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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