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腔時,林殊正對著鏡子掀起衣領。左鎖骨處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皮下鑽出來,癢得她指尖發顫。
三天前從警局回來後,這處皮膚就開始發燙。起初以為是過敏,塗了藥膏卻毫無用處,直到今早對著鏡子,才發現那片潮紅裡,隱約浮起幾個扭曲的線條。
她伸手碰了碰,指尖傳來刺痛,像被細小的針蟄了一下。
“還沒消?”沈如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剛醒的沙啞。他站在浴室門口,睡衣領口鬆著,露出胸口還沒完全消退的針眼——那是昨天注射鎮靜劑留下的痕跡。
林殊沒回頭,隻是盯著鏡子裡的鎖骨:“你看這是什麼。”
沈如晦走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猛地沉了下去。
那些線條越來越清晰,正慢慢組合成一個符號——沒有五官的人臉輪廓,眼眶的位置是兩個空洞,嘴角向上彎起,帶著種詭異的笑意。
是無麵組織的標記。
“怎麼會……”沈如晦的指尖懸在半空,不敢碰那片皮膚,“他們怎麼做到的?”
林殊拿起卸妝棉,蘸了酒精輕輕擦拭,符號卻像長在了肉裡,非但沒淡去,反而更清晰了些,邊緣還泛出淡淡的青紫色。“擦不掉。”她的聲音有些發緊,“這幾天總覺得這裡發燙,原來是這個東西在作祟。”
沈如晦突然想起什麼,轉身翻出床頭櫃裡的檔案袋,抽出一張照片——那是三年前無麵組織覆滅時,從他們的據點搜出的壁畫照片。壁畫中央,正是這個無麵符號,周圍還刻著一行古文字,當時沒人能破譯。
“他們早就盯上你了。”沈如晦的聲音帶著寒意,“這個符號,不是紋身,更像是某種生物標記。”他指尖劃過照片上的古文字,“當時破譯專家說,這行字的意思是‘祭品’。”
林殊的心猛地一沉。祭品?
她想起父親去世前,曾在電話裡含糊地說過“他們要找一個鎖骨有痣的人”,當時以為是老人糊塗了,現在想來,父親說的“痣”,或許就是這個符號的雛形。
“我父親……”林殊的聲音有些發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沈如晦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鎖骨旁的皮膚,那裡的溫度燙得驚人。“你父親當年參與過無麵組織的秘密實驗,後來良心發現,想帶著資料跑路,才被他們滅口。”他頓了頓,聲音艱澀,“他留下的日記裡寫過,實驗的核心是‘獻祭’,需要特定體質的人作為容器,而你……”
“而我就是那個‘容器’?”林殊接過他遞來的日記,翻到最後一頁,父親潦草的字跡寫著:“殊殊鎖骨處有淺痣,恐是他們要找的標記,務必讓她遠離a市……”
原來父親不是突然病逝,是被滅口。原來他讓自己躲去國外,不是怕她受牽連,是早就知道無麵組織會找上門。
“他們到底想乾什麼?”林殊攥緊日記,紙頁被捏得發皺。
沈如晦沉默片刻,調出電腦裡的解密文件:“無麵組織信奉‘重塑世界’,他們認為通過獻祭特定體質的人,可以喚醒某種古老的力量。你父親的研究筆記裡說,這種力量能改寫基因序列,但代價是……祭品會被吞噬意識。”
林殊看著鏡子裡的符號,突然覺得一陣反胃。吞噬意識?那不就成了行屍走肉?
“彆擔心。”沈如晦從身後輕輕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得逞。”他指尖覆在那片發燙的皮膚上,掌心的溫度慢慢滲透進去,符號的顏色似乎淡了些。
林殊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心裡稍稍安定。“你怎麼知道這樣有用?”
“猜的。”沈如晦笑了笑,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昨天催眠師交代,這個標記需要情緒波動才能激活,越害怕,它長得越快。”他頓了頓,補充道,“但如果是信任的人觸碰,反而能抑製它。”
林殊愣住,回頭看他:“你信他的話?”
“半信半疑。”沈如晦低頭,鼻尖蹭過她的發梢,“但我願意試試。”
接下來的幾天,沈如晦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林殊。吃飯時坐在她身邊,工作時讓她待在自己視線範圍內,連睡覺都握著她的手。林殊起初覺得彆扭,直到發現鎖骨上的符號真的沒再加深,才慢慢放下心來。
這天下午,林殊正在整理父親的遺物,突然接到陌生電話。對方的聲音經過處理,像砂紙摩擦玻璃:“林小姐,想知道你父親最後看到了什麼嗎?來城西的廢棄工廠,我們給你準備了‘禮物’。”
電話掛斷,林殊看著手機屏幕,心跳得厲害。
沈如晦奪過手機,眼神冷冽:“彆去,是陷阱。”
“可他們知道父親的事。”林殊抓住他的手腕,“我必須去。”
沈如晦沉默片刻,點頭:“好,我陪你。”
廢棄工廠裡彌漫著鐵鏽味,角落裡堆著破舊的機器。林殊剛走進廠房,頭頂突然落下一張網,將她和沈如晦罩在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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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裡走出幾個戴麵具的人,為首的拿著擴音器:“沈先生,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能從催眠裡醒過來,看來林小姐對你來說,確實不一樣。”
沈如晦護在林殊身前,目光掃過那些麵具——正是無麵組織的標誌。“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很簡單。”為首的人笑了,“用林小姐的‘容器’,換你手裡的實驗數據。你父親藏起來的資料,隻有你能解開,不是嗎?”
林殊突然覺得鎖骨發燙,低頭一看,符號正泛著紅光,像要燒起來一樣。她咬緊牙,試圖用意誌力壓製,卻感覺意識開始模糊。
“殊殊!”沈如晦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來。
奇異的是,隨著他的觸碰,那股灼燒感竟慢慢退去,符號的紅光也暗了下去。
“不可能!”為首的人驚呼,“她怎麼能抵抗?”
沈如晦冷笑:“你們不懂,信任從來都比陰謀更有力量。”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微型炸彈,“想要資料?先問問這個。”
網外的人臉色大變,轉身想跑,卻被突然衝進來的警察圍了個正著。
林殊靠在沈如晦懷裡,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鎖骨處的符號漸漸淡去,隻留下淺淺的印記。
“結束了?”她抬頭問。
“結束了。”沈如晦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以後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夕陽透過廠房的破窗照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林殊看著鎖骨上漸漸隱去的符號,突然明白,所謂的“祭品”,從來都不是由彆人定義的。
隻要心有所屬,再深的烙印,也鎖不住自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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