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的屏幕泛著幽藍的光,葉青蔓把進度條拉到淩晨三點十七分,畫麵突然卡頓了一下。穿白大褂的身影從解剖室後門溜進來,帽簷壓得很低,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隻能看見露在外麵的眼睛——眼尾上挑,帶著股桀驁的冷意,像極了林霧。
“你確定要看?”葉青蔓的指尖懸在播放鍵上,瞥了眼站在身後的沈如晦。他剛從停屍間過來,白大褂還沾著點寒氣,手裡捏著那把沾了骨粉的手術刀,指節繃得發白。
沈如晦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畫麵繼續播放。“林霧”走到解剖台邊,動作熟練地掀開白布,露出下麵那具無名男屍——正是沈如晦今早檢查的17號櫃屍體。他似乎在檢查屍體的手指,指尖在滲液的無名指上停頓了很久,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玻璃瓶,倒了點透明液體在棉球上,仔細擦拭著屍體的指節。
“他在銷毀證據。”葉青蔓皺眉,“這手法太專業了,不像一般的亡命徒。”
沈如晦的目光卻死死盯著屏幕裡的身影。那人轉身拿鑷子時,白大褂的下擺被風吹起一角,露出裡麵穿的黑色作戰靴——和沈如晦腳上這雙一模一樣,是部隊特供款,市麵上根本買不到。
更詭異的是身形。“林霧”抬手夠上層消毒櫃時,肩膀轉動的角度、脊柱側彎的弧度,甚至連右手習慣性彎曲的小指,都和沈如晦鏡中的自己分毫不差。葉青蔓也發現了,倒吸一口涼氣:“這身形……怎麼跟你這麼像?”
沈如晦沒接話,讓她把畫麵放大到最大。“林霧”低頭處理棉球時,口罩邊緣露出半截脖頸,左側有個淡紅色的疤痕,形狀像片楓葉——那是沈如晦三年前在高原救趙二餅時,被彈片劃傷留下的疤,位置、形狀,絲毫不差。
屏幕裡的“林霧”突然抬頭,像是察覺到監控,直直朝鏡頭看過來。那雙眼睛在夜視模式下泛著冷光,嘴角似乎向上彎了彎,做了個極細微的口型。沈如晦讀懂了——“是我”。
畫麵在這時突然黑屏,像是被人遠程切斷了信號。
“不可能……”葉青蔓反複按著重放鍵,屏幕始終一片漆黑,“監控硬盤沒壞,是被人用技術手段抹掉了後半段。”她看向沈如晦,眼神複雜,“沈法醫,這……”
“把前麵的畫麵發我一份。”沈如晦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指尖卻在手機殼上掐出深深的印子。他走出監控室時,迎麵撞上匆匆趕來的林殊,她手裡拿著份檢測報告,看見他時腳步一頓,臉色瞬間變了。
“你看到了?”她的聲音發顫,報告紙頁被捏得發皺。
沈如晦舉起手機,屏幕上是“林霧”抬頭看鏡頭的截圖:“解釋一下,為什麼他的身形和我一樣,為什麼他有我的疤,為什麼他要半夜去處理那具屍體?”
林殊的後背撞上牆壁,報告從手裡滑落。沈如晦彎腰去撿,卻看見報告最末頁貼著張照片——是林霧和沈如晦的合影,兩人穿著同款迷彩服,站在高原的雪山前,笑得露出白牙。照片背麵有行字,是林霧的筆跡:“哥倆好,一輩子”。
日期是五年前,沈如晦還在部隊,林霧作為戰地記者去采訪,兩人因為一場緊急救援成了朋友。
“他模仿你,是因為……”林殊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照片上,暈開了墨跡,“他崇拜你啊。當年你在塌方裡救了他,他就總說要跟你一樣,連走路姿勢都刻意學你……”
沈如晦捏著照片,指腹撫過林霧的臉。監控裡那雙眼睛的冷意,和照片上少年人的明亮重疊在一起,突然變得陌生又刺眼。他想起“林霧”做的口型——“是我”。
如果真是林霧,他為什麼要模仿自己?如果不是,那這個和自己身形、疤痕都一樣的人,是誰?
解剖室的方向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沈如晦猛地回頭,隻見葉青蔓跑過來,臉色慘白:“17號櫃的屍體……不見了!”
他衝向解剖室,推開門時,隻看見敞開的冷藏櫃冒著白霧,裡麵空空如也。而解剖台的邊緣,放著枚銀色吊墜,刻著“殊”字——是林殊昨天砸在地上的那枚。
吊墜下麵壓著張紙條,字跡淩厲,和監控裡“林霧”的口型一樣,寫著:
“下一個,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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