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廳檔案室的熒光燈嗡嗡作響,空氣裡浮著細小的塵埃。沈如晦反手帶上門,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房間裡撞出回聲,他從公文包抽出個牛皮紙袋,狠狠砸在積灰的檔案櫃上。
“嘩啦”一聲,袋裡的東西散落出來——一枚邊角生鏽的金屬證章滾到林殊腳邊,上麵“臥底073”的編號被磨得發亮,背麵還刻著個歪歪扭扭的“霧”字。
“她從不是你的敵人!”沈如晦的聲音帶著沒壓住的顫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你銷毀的每份檔案裡,都藏著她用鮮血畫的標記!”
林殊盯著那枚證章,指尖撫過冰涼的金屬麵。三年前在三號據點的通風管道裡,林霧就是攥著這東西昏過去的,血順著證章的棱角滲進她掌心,燙得像團火。
“你以為她為什麼總跟你嗆聲?”沈如晦彎腰撿起張泛黃的審訊記錄,拍在林殊麵前,“這是她故意漏給你的破綻,就盼著你能順著線索查下去——她知道你對‘自己人’三個字有多執著。”
記錄紙邊緣有處不起眼的焦痕,林殊猛地想起那天據點爆炸,林霧把她推出安全通道時,後背的火焰正舔舐著口袋,當時還以為是意外引燃的文件。
“還有這個。”沈如晦又甩出個塑封袋,裡麵是半塊燒焦的懷表,表蓋內側貼著張極小的紙條,字跡被煙火熏得發黑,卻能看清“林殊速撤”四個字。“她把你從火裡拖出來時,這表正硌在你後背,不然你以為那道疤是怎麼來的?”
林殊的指尖突然發顫,後腰那道月牙形的疤確實總在陰雨天發燙,原來不是燒傷,是懷表的輪廓。她想起林霧最後那句“彆信任何人”,當時隻當是氣話,此刻才懂那是咬著牙的提醒。
檔案櫃頂層的舊廣播突然滋滋作響,傳出段模糊的錄音,是林霧帶著電流的聲音:“073請求撤離……重複,目標已鎖定,代號‘林殊’安全……”尾音被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吞沒。
沈如晦彆過臉,喉結滾動著:“她用最後一次通訊給你洗清嫌疑,你卻在她的墓碑前燒了所有證據。”
林殊抓起那枚證章,金屬的涼意刺得手心發疼。證章背麵的“霧”字刻得極深,像要嵌進金屬裡——就像林霧當年在她掌心寫字時的力度,總怕她記不住。
“她總說你認死理,”沈如晦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重的疲憊,“卻又偏偏把最關鍵的證物,藏在你絕不會銷毀的‘敵人檔案’裡。”
窗外的雨敲打著玻璃,林殊將證章緊緊按在胸口,突然想起林霧每次跟她拌嘴後,總會偷偷往她口袋塞顆水果糖。那些被她當作敵意的針鋒相對,原來全是裹著刺的保護色。
檔案櫃上的老式掛鐘“當”地敲了一聲,林殊望著散落一地的文件,突然蹲下身,一張一張撿起來。每張紙的邊角都有個極淡的火焰印記,是林霧獨有的標記——那是她們小時候約定的暗號,代表“這裡有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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