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案件調查科的地下鑒定室內，光線明亮而冷冽。空氣淨化係統發出低沉的嗡鳴，確保室內環境絕對可控。謝九安和幾名核心隊員陪同林清音站在中央的分析台前。
台上放置的，正是那尊截獲的鎏金佛像。佛像高約一尺，做工精湛，寶相莊嚴，表麵流轉著溫潤的光澤，任誰第一眼看去都會覺得這是一件難得的藝術珍品。然而，在林清音“望氣”的視野中，這尊佛像卻散發著一種極其不協調的、內外割裂的氣息。
外表是一層微弱而純正的佛門願力金光，像是被刻意鍍上的一層保護色；但其內部，卻隱藏著一團濃稠、陰邪、不斷蠕動的暗紅色能量，散發著血腥、怨毒與致幻的氣息。
“能量檢測顯示內部有高濃度異常反應，以及未知有機質成分。”一名技術員彙報著儀器數據，“外部金光具有一定的屏蔽作用，常規掃描難以穿透。”
謝九安看向林清音：“林顧問，你看？”
林清音沒有觸碰佛像，而是繞著分析台緩緩走了一圈，目光如炬，仔細審視著佛像的每一個細節。她的指尖縈繞著微不可察的靈光，感受著那內外迥異的能量衝突。
“外表的金光，是後期由真正的高僧加持過的，目的是為了掩蓋內部的邪氣，迷惑感知。”林清音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鑒定室內格外清晰，“但這層金光正在被內部的邪氣緩慢侵蝕，不出三月，便會徹底失效。”
她指向佛像底部一個極其細微、幾乎與蓮台紋路融為一體的接口：“打開這裡。”
技術員戴上特製手套，小心翼翼地用精密工具撬開了那個接口。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檀香與某種腐甜的怪異氣味頓時彌漫開來。接口下是一個小小的中空腹腔，裡麵填滿了暗紅色的、如同朱砂又帶著粘稠感的粉末。
“這是‘血怨粉’。”林清音眼神一冷，“以枉死之人的骨灰為主料，混合其臨死前的怨血、特定致幻植物以及南洋邪術符咒焚燒後的灰燼煉製而成。將其藏於佛像、神像等受人膜拜之物內部，可緩慢吸收朝拜者的願力與生機，並將其轉化為惡咒，反噬給特定的目標，或者……供養某個邪靈。”
她頓了頓，繼續分析道：“這尊佛像，本身並非詭物，而是一個惡咒的容器和放大器。製作手法專業，是南洋‘古曼派’分支‘血衣宗’的典型手段。這個流派擅長製作此類‘藏汙納垢’的法器，用以進行遠程詛咒、竊取運勢，甚至構建邪惡的信仰鏈接。”
“古曼派？血衣宗？”謝九安眉頭緊鎖，這些名詞對他而言十分陌生，“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多樣。”林清音道，“可能針對某個富商，令其家宅不寧，生意敗落，從而巧取豪奪；也可能針對政要，影響其判斷，製造混亂；更有可能，是用於構建一個龐大的‘邪願網絡’，收集負麵能量和扭曲的願力，供養某個強大的邪神或者……用於某個極其邪惡的儀式。”
她的話讓鑒定室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幾名隊員麵麵相覷，意識到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更複雜。
“能追蹤到製作這尊佛像的人嗎？”謝九安問。
林清音搖了搖頭：“製作此類法器的邪修十分謹慎，通常會抹去自身所有痕跡。但這尊佛像的煉製手法，與趙思思那個‘替身蠱偶’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利用了人性的弱點，隻是載體和具體手段不同。我懷疑，它們可能源自同一個龐大的邪術網絡，隻是由不同分支或不同層級的執行者完成。”
她看向謝九安：“你們截獲的這批貨物目的地是哪裡？”
“鄰市的‘金沙’私人會所。會所主人叫沙旺，有三分之一暹羅血統，在東南亞一帶人脈很廣，背景複雜，我們懷疑他與多個跨境走私和洗錢集團有關，但一直缺乏直接證據。”謝九安沉聲道。
“沙旺……”林清音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這尊佛像，或許就是送給他的‘禮物’，或者是他用於控製、詛咒他人的工具。如果能盯緊這個沙旺，或許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關於這個邪術網絡的線索，甚至……觸及到那個黑袍人。”
謝九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我明白了。我們會立刻加強對沙旺及其會所的監控力度。另外，關於‘古曼派’和‘血衣宗’的資料，部門會全力搜集，還望林顧問後續能協助甄彆。”
“義不容辭。”林清音點頭。
離開鑒定室，謝九安送林清音出去。路上，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林顧問，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碎片信息，無論是噬運玉佩、噬魂珠，還是這尊佛像、趙小姐的娃娃，其背後似乎都指向了利用超自然力量，進行有組織的犯罪和破壞活動。其規模和對社會的潛在危害，可能遠超我們之前的預估。”
林清音停下腳步，看向他：“謝長官，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做這一切，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僅僅是為了財富和權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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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安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深邃：“我懷疑不是。如果隻是為了財富和權力，有很多更直接、風險更低的方式。他們選擇的這條路，充滿了儀式感、對特定能量的追求，更像是在執行某個……古老的計劃，或者迎合某種存在的意誌。”
他的直覺很準。林清音心中暗忖，但沒有立刻提及青銅匣和萬詭同悲的預言，那牽扯太深，時機未到。
“或許，我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林清音望向走廊儘頭那扇厚重的隔離門，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麵正在醞釀的風暴。
回到渡厄當鋪，已是傍晚。蘇曼早已等候多時，急切地想知道官方那邊的進展。
林清音將鑒定結果和關於沙旺、古曼派的信息告訴了她。
蘇曼聽得目瞪口呆：“我的天……這簡直像電影裡的情節！一個跨國邪教組織？”
“可以這麼理解。”林清音神色凝重，“而且，他們的觸角可能比我們想象的伸得更長。王德發提到的那個‘問事館’老太太，或許就是這個龐大網絡中的一個下線，專門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私活’。”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蘇曼感到一陣無力，麵對這種隱藏在暗處的龐然大物，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
“等。”林清音走到窗邊，看著華燈初上的城市，“等謝九安那邊的監控結果，等那個沙旺露出馬腳。同時，我們也要加強自身的準備。”
她撫摸了一下肩頭的雲鶴，感受著它羽翼下蘊含的純淨力量。
“風暴來臨前，總是最安靜的。但我們不能隻是等待風暴降臨。”
她需要更快地提升實力，更深入地理解渡厄傳承，才能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席卷明暗兩界的鬥爭中，守住當鋪，守住這座城，或許……還要守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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