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的雪頂尚在遠方,京城的喧囂也暫時被拋在身後。回到渡厄當鋪不過旬日,林清音體內的靈力尚未完全恢複,墨淵的傷勢更是需要時間調養,昆侖之行的具體事宜正在蘇曼的統籌下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這日午後,秋陽暖融,當鋪內卻透著一股與往日不同的沉悶。並非來自詭物,而是一種……源自現代都市的、焦灼而虛浮的氣息。
來客是兩位女性。年長的是一位打扮乾練、眉眼間帶著精明與急切的中年女士,姓王,是一家頗有名氣的模特經紀公司的經紀人。而她攙扶著的,則是一位極其年輕、容貌姣好,但此刻卻麵色慘白、眼窩深陷、渾身不住發抖的女孩——小雅,公司近期力捧的新人模特。
“林大師,蘇小姐,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小雅!”王經紀人幾乎要跪下來,聲音帶著哭腔,“她再這樣下去,就徹底毀了!”
蘇曼將兩人引到內室,遞上溫水,柔聲安撫:“王姐,彆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雅雙手緊緊捧著水杯,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眼神渙散,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王經紀人替她說道:“大概一個月前,小雅在一次古董街拍中,偶然買到一麵非常精美的複古手持化妝鏡,黃銅包邊,背麵鑲嵌著玳瑁和細碎的寶石,據說是民國時期上海灘某位名媛的舊物。她特彆喜歡,幾乎鏡不離身。”
她頓了頓,臉上浮現出恐懼之色:“可自從有了那麵鏡子,小雅就變得越來越不對勁!起初隻是特彆愛照鏡子,一照就是幾個小時。後來……後來她開始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有時哭有時笑。再後來,她甚至……甚至在半夜裡,我們都能聽到她房間裡傳來和彆人說話的聲音,可房間裡明明隻有她一個人!”
“她的狀態也越來越差,失眠,厭食,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工作全停了。我們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是重度抑鬱和幻覺,開了藥,但一點用都沒有!反而……反而更嚴重了!”王經紀人指著小雅,“你們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更可怕的是……”
她壓低了聲音,仿佛怕被什麼聽見:“我們幾次想偷偷把那麵鏡子拿走扔掉,可無論藏到哪裡,甚至扔進垃圾站,第二天,那鏡子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小雅的枕頭邊!就像……就像它認定了小雅一樣!”
蘇曼看向林清音,眼神交流:典型的詭物纏身。
林清音的目光則一直落在小雅身上,她的“淨化之瞳”悄然開啟。在小雅周身,她看到了一層極其稀薄、卻無比粘稠的粉白色霧氣,那霧氣如同有生命的觸須,不斷試圖鑽入小雅的七竅,汲取著她的精氣神,更與她的魂魄產生著某種詭異的共鳴與纏繞。而在小雅隨身的挎包深處,一股帶著強烈魅惑、模仿與侵占意味的靈異波動正隱隱傳來。
“怨念級巔峰,已初步具備‘凶煞’的特質,能形成微弱領域讓鏡子回歸),並且……它在試圖‘同化’甚至‘取代’宿主。”林清音輕聲對蘇曼道,語氣凝重。這類與“自我認知”、“容貌執念”相關的詭物,往往比單純的凶煞更難對付,因為它直接攻擊人最根本的內心。
“取代?”蘇曼倒吸一口涼氣。
這時,一直沉默發抖的小雅,忽然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林清音,眼神裡充滿了詭異的混合情緒——既有深深的恐懼,又有一絲病態的迷戀和……嫉妒?
“她……她說我才是贗品……”小雅的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她說我平庸,醜陋,不配擁有這張臉,不配擁有現在的一切……她說她才是完美的……她要把我的一切都拿走……包括我的……臉!”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尖叫出來的,雙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
王經紀人嚇得連忙抱住她。
林清音起身,走到小雅麵前,蹲下身,聲音平和而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小雅,看著我的眼睛。”
小雅似乎被她的聲音吸引,顫抖著抬起頭,對上林清音那雙清澈如古井、仿佛能映照靈魂的眼眸。
“告訴我,那麵鏡子在哪裡?”林清音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韻律。
小雅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挎包。
林清音伸出手,語氣不容拒絕:“把它給我。”
“不!不能給她!”小雅突然激動起來,死死護住包,“她是我的!她是完美的!隻有她懂我!你們都彆想搶走她!”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眼神變得偏執而瘋狂,那層粉白色的霧氣驟然濃鬱起來!
林清音眉頭微蹙,正欲強行壓製。
“哼,麻煩。”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知何時,墨淵竟出現在了那裡。他依舊是一身黑衣,臉色比之前好些,但唇色仍顯蒼白,顯然傷勢未愈。他大概是來找林清音商議昆侖之事的,恰好撞見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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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掃過狀若瘋狂的小雅,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對那汙穢靈異波動的厭惡。“區區一個鏡魅,也敢如此放肆。”
他並指如劍,一縷極其凝練的黑色煞氣如同細針般射出,精準地刺入小雅懷中挎包內那麵鏡子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