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狹隘的山洞裡連滾帶爬地出來,重見天日時,林清音幾乎要跪在地上。外麵的天是灰蒙蒙的,帶著點雨後的潮氣,吸進肺裡卻有種活過來的踏實感。不再是鏡城地下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無處不在的邪惡窺伺。
她和謝九安輪流背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墨淵,在山林裡跋涉了整整兩天,才總算徹底遠離了那片被詛咒的區域。墨淵的情況穩定了些,那泉眼之泥確實神奇,吊住了他幾乎崩斷的生命線,本源之傷不再惡化,煞氣也暫時蟄伏。但他頸後那道暗紅紋路依舊頑固地存在著,像一道不祥的烙印,提醒著林清音,危機並未真正解除。
謝九安這家夥,一路上嘴就沒停過,不是抱怨山路難走,就是念叨他“虧大了”的買賣,變著法兒提醒林清音欠他一個守夜人庫房觀光的機會。林清音大部分時間懶得理他,隻在必要時應一聲。她知道這人深淺不知,目的不明,但眼下,確實算是共過生死的……臨時同伴?
他們在一個偏僻但還算安穩的小鎮落了腳,租了個小院。林清音幾乎是立刻就開始著手為墨淵進行更細致的治療。泉眼之泥需要配合其他藥材才能發揮最大功效,她寫了單子,讓謝九安去鎮上的藥鋪湊一湊。
謝九安捏著單子,挑眉:“使喚我倒挺順手。”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晃悠著出去了。
林清音坐在床邊,用乾淨的布蘸著溫水,小心擦拭著墨淵臉上乾涸的血汙和塵土。他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了許多,緊閉的眼睫下,眼珠偶爾會輕微轉動,似乎陷在什麼夢境裡。
看著他這副安靜脆弱的模樣,再想起他在祭壇上決絕地刺向自己、在泉邊瘋狂撞向古鏡的樣子,林清音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這個人,身上背負的東西太沉重,行事偏激得可怕,可每一次,又都是為了……
她甩甩頭,不再去想。當務之急是治好他的傷。
幾天後,藥材基本備齊,隻差一味年份足些的“血苓藤”,鎮上幾家藥鋪都沒有。林清音有些著急,這味藥是調和藥性、激發泉眼之泥生機的關鍵。
就在這時,她想到了蘇曼。
蘇曼是她成為守夜人之前就認識的朋友,性格爽利,路子也野,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些,自己還經營著一些不大不小的生意,消息靈通。這小鎮離蘇曼常活動的一個城市不算太遠。
她斟酌了片刻,取出了一枚小巧的、刻著特殊符文的玉符。這是蘇曼給她的,說是遇到麻煩需要幫忙時可以動用。她往玉符中輸入了一絲微弱的靈力,然後將它交給謝九安,告訴了他一個地址和暗號。
“去找一個叫蘇曼的女人,把玉符給她看,告訴她我需要一株五十年份以上的血苓藤,越快越好。”林清音交代道,“小心點,彆被人盯上。”
謝九安把玩著那枚溫潤的玉符,似笑非笑:“喲,我們林姑娘還有這麼闊氣的朋友?行,跑腿我在行。”他也沒多問,揣好玉符就出了門。
林清音留在小院裡,一邊照顧墨淵,一邊忐忑地等待著。她相信蘇曼的能力,但凡事就怕萬一。
三天後的傍晚,院門外傳來了約定的敲門聲。林清音心中一喜,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蘇曼。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騎裝,風塵仆仆,卻掩不住眉梢眼角的明媚颯爽,手裡提著一個看起來就很結實的藥匣。
“清音!你可真是會給我找事兒,這血苓藤可不好弄,差點跑斷我的腿!”蘇曼一見麵就笑著抱怨,聲音清脆得像玉珠落盤。她上下打量著林清音,眉頭蹙起,“你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臉色這麼白,受傷了?”
“我沒事。”林清音心中一暖,接過藥匣,側身讓她進來,“辛苦你了,曼姐。情況特殊,回頭再跟你細說。”
蘇曼跟著她走進院子,目光好奇地掃過四周,當看到房間裡床上還躺著個人時,更是驚訝地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裡麵那位是……?”
“一個朋友,傷得很重。”林清音含糊道,不想多提墨淵的來曆,“曼姐,這次真的多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蘇曼擺擺手,很自然地幫忙把藥匣拿到屋裡桌上打開,裡麵正是兩株品相極好的血苓藤,年份絕對超過五十年。“東西給你弄來了,趕緊用上。對了,那個穿藍衣服、油嘴滑舌的小子是你新認識的?靠不靠譜啊?一路上淨跟我打聽些有的沒的。”
林清音正要檢查藥材,聞言動作一頓:“他打聽什麼?”
“也沒什麼,就旁敲側擊地問你是做什麼的,最近遇到了什麼事,還有沒有其他‘特彆’的朋友之類的。”蘇曼撇撇嘴,“我看著不像個老實人,你可得留個心眼。”
林清音眼神微沉,謝九安果然沒放棄探查她的底細。她點點頭:“我知道,他心裡有彆的算計。不過暫時……還算合作。”
她拿起一株血苓藤,準備去煎藥。蘇曼見她忙,便道:“行了,東西送到,看你這邊也安頓下來了,我就不多待了。城裡還有筆生意等著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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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音心裡過意不去:“這麼急?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不了,約了人,耽擱不得。”蘇曼爽快地拍拍她的肩,“你照顧好自己和你那位……朋友。有事再找我。”她衝林清音眨眨眼,轉身利落地向外走去。
林清音送她到院門口,看著她翻身上馬,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心裡鬆了口氣,又有些歉然。等墨淵情況穩定了,得好好謝謝曼姐。
她關好院門,拿著血苓藤回到廚房,仔細處理起來。有了這味主藥,配合泉眼之泥,她有七成把握能讓墨淵在幾天內蘇醒過來。
然而,老天爺似乎總見不得人安穩。
就在林清音剛把藥材下鍋,準備生火的時候,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到近乎瘋狂的拍門聲!伴隨著一個帶著哭腔、嘶啞無比的聲音:
“林姑娘!林姑娘!開門!快開門啊!出事了!蘇曼姐出事了!!”
林清音手一抖,藥罐蓋子差點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是踉蹌著衝到院門口,一把拉開門閂。
門外站著的是蘇曼身邊的一個小夥計,叫阿吉,林清音見過幾次。此刻阿吉滿臉是淚,衣服上沾滿了塵土和……刺眼的血跡!他渾身抖得像個篩子,看到林清音,像是看到了救星,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語無倫次地哭喊:
“林姑娘!救命啊!蘇曼姐……蘇曼姐她……我們剛出鎮子沒多久,就被人攔住了!他們……他們二話不說就動手!蘇曼姐為了護著我……被……被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打了一掌!她吐了好多黑血……然後……然後就倒在地上不動了!身上……身上好像有蟲子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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