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安的出現,像是一塊石頭砸進了快要煮沸的油鍋。
刀疤臉那戴著鬥笠的腦袋猛地轉向他,露出的下半張臉,疤痕扭曲,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樣。“你是什麼人?”他聲音更沙啞了,握著那根詭異骨杖的手緊了緊。
謝九安沒理他,先回頭瞥了林清音一眼。她拄著守夜人令牌,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胸口劇烈起伏,全靠一口氣硬撐著。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轉回頭,對著刀疤臉,語氣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調調:“路見不平的。我說,你們巫蠱門現在接活兒都不挑食了?連普通商婦都下這種死手?”
“普通商婦?”刀疤臉冷笑一聲,鬥笠下的目光在林清音和謝九安之間逡巡,“能勞動守夜人和……閣下這樣的人物出手,她可一點都不普通。”他話裡有話,顯然不信。
林清音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刀疤臉:“解藥!把蝕心蠱的解藥拿出來!”她沒時間聽他們打機鋒,蘇曼等不起!
刀疤臉嗤笑:“說了,無解。”
“放屁!”謝九安打斷他,懶洋洋地掏了掏耳朵,“蝕心蠱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改良過的無非是加了點料,母蠱或者獨門解藥肯定在你身上。是自己交出來,還是等我動手?”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刀疤臉眼神一凝,顯然被說中了。他不再廢話,骨杖頂端的綠寶石再次幽光大盛,比剛才更加刺眼!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陡然變大,黑暗中,不僅僅是那些飛蟲,連地麵都開始拱動,一條條色彩斑斕、一看就劇毒無比的蜈蚣、蠍子鑽了出來,潮水般湧向兩人!
“小心!”林清音強提精神,想要揮動令牌。
謝九安卻比她更快。他手腕一翻,指間不知何時夾了三張符籙,黃紙朱砂,透著靈光。他看也不看,隨手一甩。
“敕!”
三張符籙無火自燃,化作三道熾白的火光,如同三條火蛇,繞著兩人飛速旋轉一圈!
“劈裡啪啦——”
一陣爆豆般的響聲,夾雜著蛋白質燒焦的臭味。那些湧過來的毒蟲被火蛇掃過,瞬間焦黑蜷縮,死了一大片。連空中飛舞的怪蟲也畏懼地後退。
刀疤臉悶哼一聲,似乎法術被破受到了反噬。
謝九安一步踏出,身形快如鬼魅,直接欺近刀疤臉身前,右手並指如劍,直點他握著骨杖的手腕,左手則悄無聲息地探向他腰間懸掛的一個皮質小囊——那很可能就是存放母蠱或解藥的地方!
刀疤臉又驚又怒,他擅長的是遠程咒殺和控製毒蟲,近身搏鬥並非強項。他急忙後退,同時揮動骨杖格擋。
兩人瞬間交手數招,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謝九安的身法靈動詭異,指尖青光閃爍,每一次點、戳、拿,都精準地攻向刀疤臉的要害和那個皮囊。刀疤臉左支右絀,險象環生,身上已經多了幾道血痕。
林清音在一旁看得心驚,同時也暗暗震驚於謝九安的實力。這家夥,之前果然藏拙了!
眼看謝九安就要得手,刀疤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絕望。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骨杖頂端的綠寶石上!
“嗡——!”
綠寶石光芒暴漲,幾乎照亮了整個林間空地,一股狂暴陰戾的氣息爆發開來!骨杖上浮現出無數扭曲的怨魂虛影,發出刺耳的尖嘯!
“以血飼靈?!你瘋了!”謝九安臉色微變,急忙後撤。
但已經晚了!那吸收了精血的骨杖仿佛活了過來,頂端綠寶石中射出一道凝練的、近乎黑色的綠光,如同毒龍出洞,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直衝謝九安麵門!
這一擊,蘊含了刀疤臉的精血和蘊養多年的怨力,威力驚人!
謝九安避無可避,隻得雙手交叉在胸前,青光爆湧,硬接這一擊!
“轟!”
氣勁交擊,謝九安被震得連連後退,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臉色又白了幾分。那詭異的綠光雖然被擋下,卻有一股陰寒怨毒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試圖鑽入他體內。
而刀疤臉在發出這搏命一擊後,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精氣神,萎頓在地,鬥笠也摔在一邊,露出那張布滿疤痕、蒼白如鬼的臉。他死死盯著謝九安,眼神怨毒。
機會!
林清音一直死死盯著那個皮囊,見狀毫不猶豫,用儘最後力氣撲了過去,一把扯下那個皮囊!
“你……!”刀疤臉目眥欲裂,想要阻止,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清音迅速打開皮囊,裡麵有幾個小瓶子和一些零碎物件。她顧不得細看,一股腦倒在地上。其中一個墨綠色的小玉瓶,以及一個用黑布緊緊包裹、還在微微蠕動的硬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哪個是解藥?!”她抓起玉瓶和那蠕動的包裹,厲聲問刀疤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