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傳來的嘈雜聲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瞬間刺穿了洞穴內勉強維持的平靜。
阿月的啜泣戛然而止,她驚恐地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整個人縮成一團,恨不得鑽進石頭縫裡。謝九安猛地挺直了背脊,牽動傷口讓他額角青筋暴起,但他顧不上疼痛,右手已悄然握住了身旁的短劍,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住洞口那幾塊用作遮掩的亂石。就連幾乎無法動彈的林清音,心臟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呼吸驟然停滯。
完了……是白苗寨的追兵,還是黑苗寨的人找到了這裡?
腳步聲越來越近,雜遝而沉重,聽起來人數不少。還夾雜著模糊的、用苗語呼喊的聲音,語氣急促,帶著明顯的焦急和……搜尋的意味?
謝九安屏住呼吸,將身體緊貼在冰冷的岩壁上,透過石塊的縫隙向外窺視。林清音和阿月也緊張地看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光線被遮擋了一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左右張望。不是預想中凶神惡煞的武士,而是一張帶著急切和擔憂的、熟悉的臉——是岩旺爺爺的孫子,阿木!
“阿月?阿月你在裡麵嗎?謝大哥?林姐姐?”阿木壓低了聲音,帶著哭腔喊道,臉上全是汗水和泥土。
不是追兵?
謝九安沒有立刻放鬆警惕,他依舊緊握著短劍,沉聲問道:“阿木?外麵怎麼回事?就你一個人?”
“不止我!”阿木聽到回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語速飛快地說,“岩剛叔他們也來了!寨子裡出大事了!黑苗寨的人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派人圍住了我們寨子外麵的山口,說要我們交出……交出偷走他們聖物的人!還說如果不交,就要強行攻寨!”
偷走聖物?是指墨淵,還是……祖靈骨笛?
謝九安和林清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
“岩剛叔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謝九安繼續問,語氣依舊謹慎。
“不知道具體位置,但阿月之前帶我來過這附近采藥,我猜你們可能躲在這裡!”阿木急急道,“岩剛叔他們分頭在找你們!寨子裡現在亂成一團了!岩剛叔說,必須找到你們問清楚!還有,巫醫婆婆說,黑苗寨那邊昨晚能量波動極其異常,可能他們的‘蠱神’真的……真的快要蘇醒了!需要祖靈骨笛的力量才能抗衡!”
這話信息量巨大,讓洞穴內的三人都愣住了。
黑苗寨圍山要人?蠱神即將蘇醒?需要骨笛抗衡?
形勢的急轉直下,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岩剛叔他們……現在是什麼態度?”林清音掙紮著,用微弱的聲音問道。這是關鍵。如果白苗寨決定把他們交出去息事寧人,那他們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阿木撓了撓頭,顯然不太懂這些複雜的事情:“我……我不知道……但岩剛叔看起來很著急,也很生氣,他說要先找到你們問個明白!他還說……還說蘇姐姐被他們保護起來了,讓你們放心。”
蘇曼沒事!這個消息讓林清音心頭微微一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更多腳步聲和岩剛那粗獷而帶著壓抑怒氣的聲音:“阿木!找到沒有?!”
“在……在這裡!”阿木連忙回應。
石塊被迅速搬開,光線湧入,照亮了洞穴內狼狽不堪的三人。岩剛帶著幾個寨子裡的精銳獵人出現在洞口,他們手裡拿著武器,臉上帶著疲憊、警惕和難以掩飾的焦慮。當看到洞穴內謝九安和林清音那副重傷垂死的模樣,以及滾落在地、黯淡無光的祖靈骨笛時,岩剛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怒氣被震驚取代。
“你們……”岩剛的目光掃過謝九安烏黑腫脹的手臂和林清音蒼白如紙、氣息奄奄的樣子,又看了看地上那支聖物,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他身後的獵人們也麵麵相覷,顯然沒料到會是這般景象。
“岩剛叔……”阿月看到親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抱住岩剛的腿,“我們不是故意要偷骨笛的……是……是為了救人……黑苗寨他們……”
“閉嘴!”岩剛厲聲喝止了阿月,但眼神複雜地看著地上的骨笛,又看向奄奄一息的林清音。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眼前這兩人的慘狀和昨夜祖祠的異動、以及黑苗寨突如其來的逼迫聯係在一起,讓他隱約猜到了部分真相。
“黑苗寨的人在山外,”岩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巨大的壓力,“他們說我們白苗寨的人偷潛入他們聖地,盜走了他們喚醒‘蠱神’的關鍵‘容器’,要我們立刻交人,否則就要血洗山寨!”
他死死盯著謝九安和林清音:“那個‘容器’,就是昨天跟你們一起的那個男人,對不對?他現在人在哪裡?”
果然是為了墨淵!林清音的心沉了下去。墨淵果然落在了黑苗寨手裡,而且似乎對他們的儀式至關重要。
謝九安強撐著站起來,與岩剛對視,儘管狼狽,眼神卻毫不退縮:“岩剛大哥,我們確實去了黑苗寨方向,但並非盜取,而是去救人。墨淵是我們的同伴,他被黑苗寨的人擄去,意圖作為他們邪惡儀式的祭品。至於他現在是生是死,我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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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指向地上的祖靈骨笛:“我們借用聖物,並非有意褻瀆,而是昨夜感知到同伴危在旦夕,試圖用骨笛的力量乾擾黑苗寨的儀式,救他性命。可惜……似乎未能成功,反而引來了如今的禍事。此事皆因我們而起,我們願一力承擔,絕不連累白苗寨。”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既點明了墨淵的處境和他們行動的初衷,又將骨笛的動用歸咎於救人,巧妙地將自己放在了被迫反擊的位置上,同時表達了不連累寨子的態度。
岩剛眉頭緊鎖,臉色變幻不定。他看了看氣息微弱的林清音,又看了看重傷的謝九安和嚇壞了的阿月,再想到山寨外虎視眈眈的黑苗大軍和巫醫婆婆關於“蠱神”蘇醒的警告,一時心亂如麻。
交人?且不說人根本不在他們手裡,就算在,交出這幾個明顯是為了對抗黑苗才弄成這樣的人,他岩剛也做不出來。不交?黑苗寨來勢洶洶,山寨能擋得住嗎?而且,祖靈骨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支蒼白的骨笛上。巫醫婆婆說過,能引動骨笛力量的人,或許……
就在這時,一個獵人匆匆從外麵跑進來,臉色惶急:“岩剛叔!不好了!黑苗寨的人開始用蠱蟲攻擊寨門外的防禦蠱陣了!陣法波動得很厲害,快撐不住了!”
形勢危急,容不得再多猶豫!
岩剛猛地一跺腳,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祖靈骨笛,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和其中蘊含的、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古老力量。然後,他看向謝九安和林清音,聲音沉重而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意味:
“你們,還能動嗎?”
謝九安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道:“死不了!”
岩剛深吸一口氣,將骨笛遞向林清音:“巫醫婆婆說,骨笛認可了你的氣息。黑苗寨的‘蠱神’若真的蘇醒,隻有祖靈的力量才能抗衡。白苗寨,需要這力量,也需要……你們。”
他環顧身邊的獵人,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把他們抬回去!小心點!通知所有能戰鬥的人,準備迎敵!我們白苗寨,絕不向黑苗低頭!”
獵人們轟然應諾,看向林清音和謝九安的眼神,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複雜的、如同看著救命稻草般的期待。
林清音躺在擔架上,被獵人們小心翼翼地抬起,看著岩剛那堅毅而沉重的背影,握著手中被塞回來的、依舊冰冷的骨笛,心中五味雜陳。
絕處逢生,卻又被卷入了更大的風暴漩渦。
而墨淵,你究竟……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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